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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二七〇、他想退婚


“是你说你先爱的,要我把她让给你,我已经让了!你还要怎么样?!”

        柳轻双眸通红,眼中充盈着的液体也似鲜血般火赤,他回瞪着曲晨,满是怨毒地接着道:“为了把她让给你,我背信弃誓,我违心另娶,我对她形同陌路,我用尽一切办法把她推向你!你还要我怎样!”

        “我错了!”

        曲晨红着眼睛大声吼道:“感情从来就没有什么先来后到,也无法被让来让去,爱了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不是谁努力就能更改的!”

        他努力忍住眸中沸腾的液体,哑着嗓子道:“我敢认错!”抬手指着对面的人吼道,“你敢吗?!”

        柳轻怅然望着眼前这个男子,望着这个相伴了二十年的弟弟,突然有一种很陌生的感觉。

        曲晨见他不说话,缓缓放下手,满是讥讽地一笑道:“你一直让我学会懂她,可是你有多懂她呢?你知道她最需要的是什么吗?你知道她期待的幸福是怎样的吗?你知道她大冬天冒着寒风一步一步爬上梧桐林边的栈道,就是为了能在那里看一眼她爱的人从合冢岔路往未婚妻家走去的背影吗?”

        柳轻陡觉心口一阵闷滞,踉跄了半步勉强站稳身子,语声艰涩地道:“别说了,太晚了。”

        “不晚!”

        曲晨目光中满是热切地道:“婚礼未成,洞房未入,你还可以退婚!”

        退婚!

        这两个字倏地点燃了柳轻心底的幽暗。

        但是,希冀的微光转瞬即逝。

        他黯然摇首道:“婚期已定,请柬已发,师父师娘面前如何交代?绯儿那里怎么解释?”

        “你管他那么多干嘛!”

        曲晨急道:“你不好意思开口,我去帮你把庚帖要回来,婚礼取消,写封信给收请柬的人告知一声就好了。”

        他说着,已是转身准备提步,柳轻忙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道:“不可胡闹!婚姻大事,非同儿戏,怎可随意翻覆?不光锦曦岛要成为江湖笑柄,也会令绯儿闺誉受损,她将来要如何嫁人?”

        曲晨闻言,身形一僵,转回头来的目光已是凝冷如冰,他重重将柳轻的手推开,冷笑着点头道:“我明白了:所有的人都不能辜负,唯有霞儿可以!所有的面子都要照顾,唯有霞儿不用!因为她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没人替她说话,没人为她出头,所以她就可以被牺牲、被放弃、被拱手相让,被用来换取任何你在意的东西!”

        “不是的,不是的!”

        柳轻五内俱焚,嗓音低哑地挣扎着。

        曲晨满是鄙薄地指着柳轻道:“你以为我愿意把霞儿还给你吗?”

        他含泪狂吼道:“你根本就不配!”

        他转手指向门外道:“但凡她对我有半分心意,我去他的狗屁兄弟情谊!我宁可负天下人也绝不负她!可是她心盲眼瞎,一根筋非要认定你,她想要的幸福我给不了!”

        越说越是悲恨交加,他陡然欺身上前。

        柳轻正失魂落魄心痛神伤,冷不防他突袭而来,下意识要躲避,哪里还来得及?早被曲晨一把揪住前襟。

        只见他咬牙恨声道:“柳轻你记住,我不是来替霞儿求你的,我是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真的负了霞儿……”

        他语声森寒一字一顿地道:“你我兄弟义绝。”

        “无星……”

        柳轻哑着嗓子低唤一声,却被曲晨冷冽的目光刺痛得说不出话来。

        曲晨完全没有想听他说话的意思,冷冷地甩开抓着他衣襟的手,转身飞掠出去。

        房门已被击碎,门洞大开,远天,晨曦微露,淡淡的亮光遥遥映亮满室狼藉——新的一天就要来临了。

        柳轻脱力地跌坐在凳上,瑟瑟晨风从门洞灌入,将他脸上的泪痕吹得冰湿透骨。

        他的脑海一片空白:曲晨山呼海啸的爆发没有给他留下丝毫印象,他的心头反反复复只盘桓着两个字——退婚!

        可以吗?

        只要没有了婚约,他就能去找那丫头,对她说那句早就该说的话,她原谅也好,不原谅也罢,他都要赖在她身边,哪怕她不再爱他,只要能悄悄看着她、默默守着她,他便满足了。

        心底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絮絮述说着各种反对理由和严重后果,但那个充满罪恶诱惑的念头却盖过了所有义正词严的说教。

        他想退婚!

        这个念头令柳轻慌乱恐惧,但又憧憬期待。

        他突然站起身来走到房门口,遥望着东方渐渐扩大的鱼肚白——正月十七,离婚期又近了一日,但是,他竟然没有像以往那般生出颓靡自弃之心。

        是因为他心底涌动着那个荒唐的念头吗?

        退婚?

        柳轻可以说出几百种理由来证明这是一个多么疯狂而不可行的主意,但他无法抗拒,只因为自己就是想那么做!

        这种冲动的感觉似曾相识,他对着天边渐炽的光芒微微扬唇——像极了那一天,有个丫头说:“那咱们就赌一把冲火墙吧?”

        理智有千条万律的权衡,他却抗拒不了内心孤注一掷的冲动。

        丫头,没有你,我可以赌吗?

        他倏然提步走出房门,沐着朝阳,沿着通向父母合冢的小路而行。

        玉碑莹莹,双冢依依。

        清香袅袅,叩首深深。

        叩拜已罢,柳轻缓缓抬头向着朝霞里闪闪的金字,心头默祷:爹,娘,孩儿曾许愿求一个生死无悔之人,天可怜见,令我得遇霞儿,我亡命天涯,她生死不弃,我薄情相负,她痴心守候。我知道,悔亲退婚悖理悖法,可是,我不想失去她,我也不能失去她!爹娘在天有知,请为儿子指点迷津,我到底该如何自处?如何取舍?

        金字无声映烁霞光,玉碑默然伫立冢前。

        人生,总有些路是要只身走完的,总有些抉择是要独自取舍的。

        晨风寂寂,晨阳默默。

        柳轻慢慢站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冢外的岔路走去。

        旧路如故,可人心呢?

        他对着通往谭家小院的方向迟迟不曾举步。

        “你知道她大冬天冒着寒风一步一步爬上梧桐林边的栈道,就是为了能在那里看一眼她爱的人从合冢岔路往未婚妻家走的背影吗?”

        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倏然冒出来。

        柳轻蓦地一震,转身望向遥遥坡上树影间隐现的扶栏——那丫头说过:两个人之所以会越离越远,除了因为其中有一个人走开了,还因为另一个人没有跟上去。

        所以,她一直在自己身后默默相随,不愿与自己越离越远。

        柳轻眼眶一热:原来自己曾经被那样痴执地等待!如果那时那刻,自己能偶然回眸,发现那个在冰雪中遥遥相望的人儿,是否还可以狠心转身继续前行?

        只可惜,他知道得太晚了!

        那样一个执着倔强、从不言弃的丫头,要经历多少失望和伤害才肯心灰意冷转身离去?

        眼前的景物渐被水光模糊……

        远远的路上传来的慵懒脚步声踏破了伤思泪涌。

        曲珣?!

        柳轻忙闪身避入合冢岔道。

        果然,隔不多时,一个雪青色的身影慢慢吞吞地出现在栈道之上。

        “你放心,只要还没进洞房,你有任何难处,说与我听,我自能安顿收场。”

        “婚礼未成,洞房未入,你还可以退婚!”

        猝不及防浮现心底的话令柳轻气息陡促,他躲在树丛后紧张地盯着悠悠走近的那个人,只觉心鼓重擂,几欲窒息。

        真的可以退婚吗?

        真的可以收场吗?

        他知道那个人能给自己最终答案,心头有亿万分冲动想要迎上去求助,但身体僵硬,分毫难动,喉头哽塞,寸声难发,他只有眼睁睁看着曲珣晃晃荡荡地走来,经过自己面前的路口,一转身,没入斜对面的树丛。

        直到那个可以决定一切的人消失在苍叶繁枝间,柳轻才恢复了呼吸和心跳,只觉双手已被握得生疼,掌心中全是汗水。

        他满是踌躇地望着斜对面的那片树丛:那里本有一条小路,幼时他曾和曲晨去里面捉迷藏,后来,不知为何就被封起来了。刚开始,他们两个还好奇地偷偷探究,结果,几年过去,却毫无动静,随着年龄增长,他们便渐渐淡忘了那个地方,杂草荒树把原有的小路也湮没得几乎无迹可寻,以至于他即使天天经过也不曾再多顾一眼。

        但是,刚才曲珣却走了进去,而且那气息一路曲折深入,显然里面别有洞天。

        说不清是好奇还是终究想着要去求助于这个唯一可能帮自己收拾局面的长辈,柳轻翩身掠出岔路,来到曲珣消失的树丛边。

        及至近前,他才发现:原来这排茂密的枝杈后面不知何时竟然已被清理出一条羊肠小道!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闪身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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