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老甘龍这一顿狮吼虎啸，杜挚登时被吓的一言不发，哑口无言。
因为，尽管在座的各位，无一不是身居高位，叱咤一方的英雄豪杰和领袖。
但是，老甘龍，是他们所有老世族的家长。
是他们世族的领袖。
是他们精神的信仰！
在老世族，老甘龍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和号召力。
老甘龍一言國兴，一言國亡，绝不是危言耸听……
三朝为宰，老甘龍一生不曾辜负老世族，证明了他对老世族的忠诚，也竖立了他今日在老世族中超然绝伦的唯一地位。
“老师，既然不能打，那，咱们得怎么办？
总不能就这么干耗着，等着被动挨打呀……”
身为老甘龍的弟子，杜挚是稍微敢在老甘龍面前放肆一点的人。
所以，他打开的沉默的局面……
老甘龍的眼睛，深邃的看着窗外的远方：“秦国衰微，秦国要强大，这是嬴渠梁应该做的事情。
但是强国之道，新政可，变法不可！
我也不相信，嬴渠梁为了变法，居然胆敢直接与我老世族翻脸，直接掀了桌子。
此次变法，大为蹊跷！
以老夫观之，嬴渠梁并不具备与我老世族掀桌子，撕破脸的能力。
而至于那个变法大臣景监，他就是一个没用的废物，还是个外臣，就更不用提了。
所以，综合判断之下，我觉得，嬴渠梁此番变法，十分有可能，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走走过场。
毕竟，国君刚刚登位，要是不做出点有动静的事情来，不好在朝堂上说话。
这次变法，我觉得，大抵会跟之前一样。
雷声大，雨点小。
变法变法，也不是他嬴渠梁一个人搞过了。
哪个搞成了？
所以，既然他想搞，我们就让他搞！
但是，在他搞的时候，到处碰钉子，扎屁股，疼了痛了，变不下去了，变法，也就不了了之了……”
“果然还得是老师，却是如也。
历年来，莫说变法，便是行一些新政，还不是行着行着，就不了了之了？
嘿嘿，这秦国，是我老世族的秦国。
我老世族要是觉得这新政也好，变法也不好，不利已我老世族，它就根本行不下去！”
剩下的几个人，见问题已经被老甘龍拆解，连忙嘿嘿的笑着……
孟坼：“嘿嘿嘿，上大夫，我们几个不成器的家伙，这不是心急了嘛，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西乞弧：“对对对，上大夫啊，我们几个家伙，那都是狗肚子装不了二钱荤油，冲撞之处，你可千万别计较。”
白缙：“是了是了，咱们一切都听上大夫的……”
公孙贾：“上大夫所言甚是，只是，上大夫，嬴渠梁和景监，要搞变法，咱们用钉子扎他们屁股，可是这钉子……
该用的什么钉子？
还望上大夫拆解！”
“果然还是你这个太子傅问到了点子上，这几头蠢驴，就知道拍马屁……”
老甘龍瞟了他们一眼，缓缓道：“嬴渠梁和景监想变法，咱们就让他变。
但是，这变法途中，他们不动，咱们也不动。
但是如果他们伸手，咱们就打断他的手。
他们伸腿，咱们就打断他的腿！
总之，只要他们一动，这钉子就扎上来。
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疼，就行了……”
杜挚挠了挠脑袋：“老师，你说的这些东西，字儿我都认识，也听的明白。
但是一细想，还是不知道什么意思。
您，您能不能给我们说的浅显一些，告诉我们怎么做？”
“蠢！”
老甘龍斜了他一眼：“你就是打一鞭子走一步的蠢蛋！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学生……”
老甘龍气的直翻白眼儿，缓缓的道：“他嬴渠梁要变法，是要经过政事堂，颁发到各县的……
各地的郡县，都是什么人啊？”
“那自然都是咱们老世族的人……”
杜挚不假思索的回答。
老甘龍道：“那就不行了，你们把话传下去。
法令颁到各地郡县，就让各地的县令隐匿不发，或者是消极公示。
让天下根本就不知道变法这回事儿，即便有人知道，那也是一小部分。”
公孙贾：“可是上大夫，如果颁布法令的时候，是当朝公示呢？”
老甘龍闻言，顿时眼睛一缩：“如果，是公示，就瞒也瞒不住了。所以，只能……”
老甘龍抬起手，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抹：“那就只能叫天下人知道，这些颁布法令的人，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由此可见，这些法令，其实都就是个屁，都是，不作数的……”
杜挚闻言，担忧的道：“老师，如此做派，岂不会引起君上的暴怒？
这不是等于跟君上亮刀子了嘛？”
“你以为现在的变法是什么？”
老甘龍缓缓道：“现在的新法，那就是抹我们老世族脖子的刀子。
他嬴渠梁明着亮刀子，我们老世族暗着亮刀子，公平合理。
若是老世族刚开始就怂了，那么以后，也就只有挨宰的份了……
老世族，要的就是嬴渠梁的态度！
看看，他这个变法，是不是真心实意的，要跟我老世族真的撕破脸……”
“老师圣明，学生明白了！”
“上大夫，我们知道怎么做了……”
“谢上大夫指点，接下来，您就看我们的吧。”
“上大夫，我们就先撤了。变法法令一出，我发现上大夫府内外，好像多了几个斥候，上大夫您要注意……”
老甘龍大手一挥：“不用理会这些宵小，他们敢拿老夫怎样？
你们切记，若真需要动手的时候，一个活口，也不能留……”
“属下明白！”
杜挚等五个人，如幽灵一般，悄然而来，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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