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浑身是血的魔卫踉跄着从后面跑出，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穿破胸膛，内脏鲜血喷涌而出，周围的魔霎时间四散开来。
不知是谁在大喊，“是魔兽，魔兽从魔域深渊逃出来了！”
主事魔赶忙组织应敌，外围的小魔开始逃窜，内圈的大魔都在观察地形，拿出武器随时准备应战。
魔卫各站一角，同时开启封锁法阵，法阵中心，魔兽被按压在地。
此阵由魔族长老研究出来专门应战魔兽突发情况，魔兽被阵法笼罩，阵法吸收魔兽的血液。
身高一尺半的魔兽，头上长着一对尖锐的大角，两双猩红的眸子泛着幽光，一拳捶向地面，竟是生生把法阵打碎，魔卫被阵法余波内伤，震出几米远。
魔兽被惹怒，嘶吼着将最近的魔卫吞噬。
傅齐轩的位置距离魔兽太近，躺在血珀之中就如一盘美味佳肴。
言梧拔出洛木簪，洛木簪可控万物，那魔兽呢。
洛木要如何使用，言梧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向洛木中注入灵气。
他身体里存有栖凤的灵气，或许能驱动洛木。
魔兽甩开一排魔卫，以极快的速度向傅齐轩奔去，终于洛木散出阵阵香味，魔兽闻到香味后动作顿住。
言梧趁机将傅齐轩救出，洛木却不再散发香味，魔兽被抢走猎物，怒吼着向言梧而来。
速度之快言梧根本来不及闪退。
“殿下！”主事魔大喊。
一阵刺眼的光没入言梧的眼睛，耳朵开始嗡鸣，脑子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不断撞击，他感觉自己的四肢瘫痪一样不能动弹，耳鸣声急促着逼近。
视线中自己的双手占满鲜血，右手上握着一颗剧烈跳动的心脏，言梧抬眼，正对上大伯恐惧的脸。
手上的剑不受控制的将面前人的头颅割下，言梧拎着头颅走向后院，一路上尽是绝望的哭喊声。
言梧拿着头颅，满身鲜血，像是地狱里的恶鬼，遇见一人便杀一人，身上的血将衣服浸湿，血液滴落在木地板上发出嘀嗒的声音。
躲藏在屋内的女人，死死咬着下唇，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随着嘀嗒声越来越清脆，女人颤抖着缩在床底，不敢呼吸。
突然，嘀嗒声停在门口，女人浑身战栗，嘴唇被自己生生咬破。
木门吱吱呀呀的叫唤，浓重的血腥味冲进女人鼻腔，女人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开始发出呜呜的声音。
一双脚停在床前，咚的一声一张狰狞的脸便出现在女人面前，女人眼睛一翻，瞬间没了心跳呼吸。
言梧抬剑斩断床铺，看到一个老妇人僵硬的尸体，被自己儿子的头颅吓断气，还算不错的表情。
言梧冷哼，将妇人的头颅割下。
整个言府被一堵看不见的墙罩住，任凭里面的人如何哭喊都出不去。
十几颗头颅被丢入祠堂之中，头颅有大有小有男有女，祠堂整齐的摆放着一个个灵位，言梧找到父亲的灵位，用干净的丝绸将灵位裹紧。
烧一柱香，在地上跪拜，“对不住，言家今日便彻底消失了，不用原谅我，请尽情的恨我吧。”
言梧起身，将头颅并排放在地上，把没睁眼头颅的眼皮撕开，“你们将就一下，便用头颅做自己的牌位吧。”
大火从祠堂蔓延，顷刻间便将房屋吞噬，火舌顺着房子，将整个言府淹没，言梧坐在母亲院中的梧桐树上，梧桐树叶的脉络在月色下更加清晰。
言梧摘下一片梧桐叶放到鼻尖，闭上眼睛感受最后的温馨时光。
这颗梧桐是自己出生那年父亲母亲一同种下的，现在他要亲手将其烧毁。
火势蔓延至梧桐树时，言梧御剑离开，毫不留恋。
场景重现，言梧再次回到言府，面前的大伯倒在墙角，下一刻便被穿透胸膛，熟悉的心脏，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头颅，被火焰吞噬的言府。
这样的场景不知重复了多少遍，言梧依旧没能夺回身体的控制权，看着自己一次次重复杀人。
杀人的感觉是很复杂的，最开始是内心的冲动与渴望，言梧每次重复这种渴望便上升一分，理智被一点点碾碎，他要一直给自己暗示，这些不过是幻像，继续杀他们没有意义，他不能被控制，要清醒。
言梧渴望的从来都不是杀人的快感与刺激，他更渴望自身的强大，短暂的快乐是虚无的，没有实感，能让他屈服的从来都是更强的自己。
再次穿透大伯的胸膛前，言梧夺回了身体控制权。
幻境总是能放大人内心的欲望，言梧对魔兽了解的不多，只知道百年前魔界经常发生魔兽□□。
魔兽是魔族的返祖状态，当魔性被完全激发，魔就会出现异化，具体从哪里开始异化无从考究。
异化的魔兽会继承本体的记忆以及意识，但却不能控制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凭借本能进行掠夺，这是一种非常痛苦的状态，本能的种种掠夺会让意识感到最原始的快乐与满足，渐渐腐蚀心智，等到心智被完全异化，魔兽就会达到本体的巅峰状态，一直进行破坏捕杀，直到身体承受不住，彻底死亡。
也有心智极为坚韧的魔，他们在魔化后坚守着最后一丝理智，不愿被完全异化为魔兽，也不甘如此窝囊的死去，他们通常会选择蛰伏，在本体吞噬过多之时一举自爆。
关于自爆后产生的影响，言梧也不知道具体的，只模糊听说会促进周遭魔族的异化。
显然，这只魔兽选择了自爆，但因为实力强劲，而他又正处于魔兽最近的位置，所以受到了最大的影响。
重复他经历过最血腥刺激的场景。
言梧早已斩断尘缘，若不是这不断重复的幻境，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这些人的长相。
在他夺回身体的控制权时，周遭的一切便全部暂停，他更像是迷失在过往的记忆之中。
言梧丢下手中的折木剑，这把剑在两月前已经被栖凤折断。
顺着记忆走进母亲的庭院，言梧将目光锁在梧桐树上。
树龄不过十五年的梧桐树根本不可能如此高大，梧桐枝干遮挡住庭院的一半月光，倒不像是长在庭院之中，更像是庭院围着梧桐树建造。
言梧没有急着上前查看梧桐树，而是转身进入母亲的仓库之中。
母亲有收集的习惯，如果幻境是完全按照他记忆中的场景复刻，那么母亲收集的关于魔界的书籍会不会在仓库。
言梧捏碎仓库门锁，推开一条缝隙，屋中空气潮湿，言梧闻到一股子霉味。
推门而入，屋中布满蜘蛛网，原本整齐的柜架横七竖八倒在一起，像是被强盗洗劫过一样。
言梧封闭呼吸，将柜架摆正，散落的书籍堆积在一起，纸张已经完全风化，一碰便碎。
母亲不会将有关魔族的书籍放在显眼的位置，栖凤放弃地上的书籍，转而看向墙面。
言梧走到靠窗的位置，那里原本有一张桌子，母亲经常坐在这里看着窗外的梧桐树。
母亲喜欢阳光，这间屋子是工匠按照母亲给的图纸特意制作，从日出到日落只要坐在这里就能晒到太阳。
言梧低头，地面上还有桌子长时间存在留下的印记。
他按照桌子的印记，确定椅子的方位，身体重心向下，言梧透过窗户看到从梧桐树的缝隙中闪过的一条细丝带。
丝带同梧桐树的枝丫是一种颜色，平时是完全看不到的，只有在日光或月光的照射下才能发下缠在上面的，透着光的丝带。
言梧回到院中，抬头看去，果然看不到丝带。
凭借着记忆，言梧跳到树上找到那条丝带。
小心翼翼的将丝带解下，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是普通的丝带，丝带系着的枝丫上也是如此。
他向周围看去，依旧什么都没有。
“母亲为何要将丝带系在如此隐蔽的位置”
言梧跳下树枝，在空中明显感觉到有一股气流，是上去时没有的。
气流的位置大概在距离地面一尺的位置。
言梧上下观察梧桐树，特别是气流的位置，拿起丝带，言梧将丝带展平，置于眼前。
零星的月光下，丝带与气流处的位置重合，隔着一层丝带，言梧发现梧桐树上有一处像是被刀剑砍下的痕迹。
言梧再次跳上树枝，这次也没有感受到气流，丝带放到左眼前，言梧右手摸向被劈的位置。
触感不对，不是树皮，反而光洁滑腻，言梧顺着痕迹用指尖划开书皮。
树心竟是空的，言梧掰下一块树皮，看向里面。
黑漆漆的树洞中，他竟清楚的看到了一本书和一柄断剑。
他的目力应当是达不到这种程度，这种黑暗的环境中，独独能清晰的看到某个事物的情景，言梧只在刚从栖凤宫殿中醒来时经历过，看来栖凤当初不是故意要弄瞎他，而是送给他一双眼睛。
真是误打误撞。
言梧将书和断剑取出，断剑的剑柄上雕刻着复杂的纹样，他仔细分辨，觉得这像是某个阵法的一角。
书就不一样了，应当是人皮或者魔皮，在梧桐树内被完好保存。
言梧甚至开始怀疑，这里真的是幻境吗，如此真实，逻辑紧密的幻境，构造出来可不简单，能将幻境构建成这副模样，那只发狂的魔兽到底是何来历。
即便是根据自己的记忆一比一复刻，也不能复刻出他完全没见过的东西。
言梧只能想到两种可能。
第一种，魔兽在还是魔时曾来过言府，并发现母亲设置的丝带，以及梧桐树内的书和断剑。
第二种，魔兽就是母亲，母亲当年失踪可能是受到异化影响，一直躲在魔界的某一处没有被发现，直到异化加重，母亲彻底失控，正好便是今天，又恰好出现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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