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谜一样的矛盾少年
不像此刻已经快要被自己的紧张吓坏的小暗，这些老成员们都是抱着相当轻松或者说是旁观的心情看待小暗的。
跟着易水寒回来的这个犬少年有着洁白的毛发和银灰色的双眼，一身简单的白色训练服和一条超长的红色围巾在人群中平凡到有些特别。
这次的新人……似乎心理素质不行啊？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心里同时想到。
难怪他们会这样想，这位新人长着一张秀气而稚嫩的脸庞，加上他因为紧张而不停绞紧衣服下摆的手，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自信的家伙。
“总之，久等了，这家伙就是最后一个成员。”
克劳恩一边打开训练厅的门，一边毫无干劲地做着说明。小暗紧张地站着，身体板得笔直。
“喂，不来个自我介绍吗？”
看他丝毫没有开口的倾向，克劳恩有点不耐烦地催促着他。
“啊，是……”
小暗连连骂着自己的迟钝。他偷偷喘了口气，上前一步，扫视了一圈。
果然还是很困难啊……明明已经想好怎么说了，可是到了关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喂，怎么了？说说名字和出生地就行了。”克劳恩催促着，他偷偷打了个呵欠，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抱、抱歉！”小暗一惊，急忙整理好心情，鞠了一躬。
“那个……我叫拉斯路亚?暗溟，来自奥克伍德王国。之前一直接受丽塔老师的训练，没有实战过，所以不太清楚自己的水平……总、总之今后还请多多指教了。”
“哦哦，真是一本正经啊。”自称为九号的红发青年一边露出开朗的笑容一边扬起一只手挥了挥。
“说起来我好像听说老板和那个叫丽塔的女人是老朋友？这一点会给小暗加一些分吧~不过真的只是老朋友嘛？都这么多年了，万一——”
“这样说会让别人困扰的。”易水寒很干脆地朝九号的后脑就是一下，看样子很熟练了，“哥哥他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开后门的。”
“好痛……我知道啦，不是想活跃下气氛嘛，你看我们的新人都快吓死了。”九号一脸委屈地捂住头，不过没过几秒就又笑嘻嘻地凑到小暗身边。
“我说啊，这里的人都太严肃了，你别老和他们一起玩，那样会很快变老的！”
小暗沉默了一会，难得地主动说了一句：“和你一起玩的话，会降低智商的吧。”
“……居然被新人鄙视了……”
九号一副大失败的样子躲到不知道哪个角落流泪去了。
“行了，放松的话也足够了，接下来开始测试。”克劳恩拍拍手，示意小暗进门去，“还有旌离，你也进去。”
似乎是明白了克劳恩的意思，虎人默默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进去。
看了看小暗疑惑的目光，易水寒笑道：“旌离就是武力测试的考官啦，不用魔法和能力跟他打一场就行，不一定要赢，只要让大家明白你的实力就足够了。”
小暗如梦初醒，连忙跟着走进去。
“那么，我们去观察室吧。”
克劳恩招呼大家走向另一边，不仅是因为考虑到两人战斗波及的问题，也有需要研究员进行分析的缘故在里面。
因为并非以命相搏的战斗，双方点到为止即可，所以武力测试短短三分钟就结束了。只不过比起进去的时候，两人出门时的表情显得大有不同。
旌离进门时神情平静，还带着一丝隐隐的骄傲，尽管并没有轻视小暗的想法，但源自长时间没有遇到过敌手的自信还是轻而易见。不过在出门后，他的脸上只剩下了惊讶，还有少许的……狼狈？
倒是小暗，一直都是一副缺乏自信而惊慌失措的样子。要不是目睹了训练厅里发生的事，恐怕没有人会相信这个少年刚刚进行了一次激烈的肉搏。
“这个家伙……太夸张了吧？”
九号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他一时不太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似乎事实就是这样……”易水寒无奈地对着九号的头又是一下，这才彻底让他回过神来，“而且应该不止你一个人的世界观被刷新了。”
“好像是的。”漾和看了看观察室里一副震惊之色的研究员们，补充道。虽然他的语气没有变化，不过若是看到他兜帽下的眼睛，人们绝对能轻易读出他内心的吃惊。
在场的人里能够保持冷静的也只有克劳恩了，他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才宣布道：“看来结果很明显了——满分，有问题吗？”
所有人都摇摇头。
此时的训练厅门外。
“刚才的那招好厉害的样子，我觉得我差点要死掉了……那个线，是什么武器啊？”
小暗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这个问题问出来，因为那种前所未见的武器实在给他的印象太深了。
“那是【梦残三弦】，由延展性金属所构成，坚韧无比。可同化其他金属和矿物，并令其按照我自己所想的方式变化。” 旌离复杂地看了小暗一眼，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明明拥有极度强大的力量，还是这样一副弱者的样子，“以此布下的天罗地网，可以把贸然冲入的人瞬间切成肉渣，没想到还是无法奈何你。”
“那那那，你用的那套体术又是什么？”似乎找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题，小暗好奇地追问道。
“【玉鬼操丝术】。” 旌离简单地回答道并未多作解释，因为在战斗中，对方必定已经感受得很深了。
简单来说这就是运用梦残三弦进行的一系列格斗，其韧度和硬度极强，加之三弦中的主弦是直接与主体连接的因果线，可以随着使用者的意志进行随心所欲的变化。虽然在战斗中的攻击力并不强，是注重技巧性的体术，却攻守兼备。正面攻击则是运用丝线构成的各种冷兵器进行体术强搏，并不常正面搏斗。更令人心寒的是其“阵地构成”，利用周围建筑构建“巢”，若敌人贸然冲入其中，就如旌离之前所说，会被强韧的丝线切成肉块。
——当然了，这套杀伤力惊人的战术对于小暗来说并没有起到旌离预想的用处。
“有点犯规啊这是……”九号还是有些震撼，“虽然说他没用【原刃】和【三现斩】，最强的法则也没用，不过新人竟然能全面压制他，简直太凶残了……”
“嘛，反正行动员都是怪物就对了。”易水寒撇撇嘴，在九号身边坐下。
另一边，旌离也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反问小暗道：“恕我冒昧，刚才倒是你，这种无论是速度还是破坏力都达到了我所见到的极限的体术，是什么呢？”
小暗的脸又红了：“啊啊，真是让前辈见笑了……那是丽塔老师教给我的‘极限流’体术。嗯，这么说也不准确，因为老师只是给我引路而已，她自己也不清楚这个流派到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不过可以肯定它很适合我就是了。”
“极限流……么。”
不但是旌离，观察室里的几个人也陷入了沉思，确实是很符合实际的名字，不久前小暗在战斗中表现出的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还有战斗意识和反应速度都堪称超一流。
“太惊人了，”一个研究员从电脑前站起来，“我们从来没想过，人体不借助任何灵能力也能发挥出如此恐怖的力量……我敢说，这位新人就算完全不会使用魔法，也足以应付大多数的神秘事件！”
“什么？”克劳恩眉头一皱，明显严肃起来，“能确定吗？”
“完全肯定。”研究员说着开始展示起分析过程，手指在键盘上高速敲击着，“这是我们过去解决的神秘事件中比较经典的几场战斗，我们已经收集了那个新人战斗中表现出的各项基本参数，模拟了他面对这些敌人时候的样子，请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观察室里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电脑前，易水寒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发紧：“这……这根本就是虐杀吧……”
“嗯，我们已经根据他可能留手的程度上调了模拟战斗中他的实力，结论就是：绝大多数敌人面对他，很可能连魔法都来不及使用就会死——当然，这还是比较保守的估计。”
“不会是出错了吗？”易水寒想了想，继续道，“要知道，高等级的强者身上都是会有气息流露的，就算尽力收敛，没有特殊的办法是不可能不被感知到的。之前我和他相处过，他应该不可能超出史诗级太多才对。”
研究员摇头：“这也是我们无法解释的地方，明明实力并不突出，却能够表现到这种地步……现在也只能暂时归结为所谓极限流的特殊性了吧。”
“总之，是个矛盾的孩子啊。”克劳恩摆摆手，示意到此为止，“还是让我们开始下一项测试吧。”
【总部第一百五十六层，小暗的房间】
入夜。
不得不说，龙渊的生活条件还是相对不错的，至少小暗从来没有住过一间卧室就相当于自己以前整个家面积的房间。作为龙渊的核心，行动员们的住所可以说是极尽便利，不但有着整整一层可以活动，个人专用的训练室、娱乐区等等不一而足，甚至在一百五十四层还配有专门为行动员们服务的厨房。
按说房间是可以由行动员们自己改造的，不过小暗对家具摆设什么的没有概念，所以房间还是维持着标准的样子。
由于是加入的第一天，而且各个大陆上还算平静，所以小暗没有被分配到任务。有些无所事事的小暗先是在上面几层的休息区闲逛了一段时间，完成日常修行后又回到房间里用电脑玩了一会游戏，时间就到了中午。
小暗并不是很饿，再加上之前都在奔波，劳累的感觉一涌上来就一口气睡到了晚上。
短暂的愣神并没有持续多久，小暗叹了口气，铺开信纸准备写信。眼睛接收到魔法灯的光芒，视野变得清晰起来。
“丽塔老师，”小暗习惯性地边写边念着，“我已经来到了龙渊的总部，测试的结果很理想，虽然我还有一些不足之处，不过大家都觉得我做的已经不错了，所以最后还是顺利地成为了行动员。”
“对了，同为行动员的人不算多，不过大家都很独特。尽管只是第一天，我还是对冷淡强大的狄斯、粗中有细的易水寒、认真严谨的旌离、沉默寡言的漾和以及开朗乐观的九号印象很深。当然，克劳恩先生也很厉害，从表面上看他是个颓废的中年大叔，可是我能感觉到他眼中隐藏的沧桑……总之是个有复杂故事的人就对了。”
“听说这个组织要接触很多危险的任务，所以今后我会更加努力修行。我不在的时候，也请老师多多保重身体，不要总是吃甜食和油炸食品，没事的时候多出去走走，总是在家里看电视很不好。最近天气好像有点转凉，别感冒了。差点忘了，如果老师真的生病了，我已经把药和使用方法都放在我的卧室最上方的橱子里了，老师很容易就能找到……”
“最后，祝安好。”
看看自己写的一长篇东西，小暗再次叹息了一下，本来只想报个平安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难道自己有朝保姆的方向发展的趋势吗？
算了，还是就这样寄出去吧，不然自己也不可能彻底放心……
小心地折好信纸，心里突然兴起了出门找同伴们聊聊天的冲动，虽然有点迟疑，不过小暗最终决定不多想了——毕竟是要长期相处的人，如果不给他们一个比较好的第一印象的话，以后会有困难的吧？
当然，这个单纯的家伙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给了他们极为深刻的第一印象了。
说做就做，就是这么单纯的行动。小暗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深吸一口气，用口型无声地对自己说道。
加油小暗，你一定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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