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光的极意
正在他飞速接近龙机甲头顶的塔达即的时候，陡然间他的身形一滞，脸上呈现出震惊的神色。
一道磅礴浩大的灵压，冲天而上，恐怖凌厉的危机感从每个人的心头升腾起来。
“吼！”
下一刻，一声震撼天地的巨吼，陡然炸响。声浪席卷八方，震荡天地，纵使以旌离身经百战磨练出来的意志，都不由得一阵心神狂震。
“借助无之杖散发出的至宝之气，超弩级无限龙机兵总算完成了！”
与旌离不同，塔达即此时难掩心中的激动，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个世界一般地笑了起来，“呐，能见证我最伟大的创造物的诞生一刻，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回答他的则是虎兽人冷漠的眼神：“在那之前，你给我先去死吧！”
在刚刚超弩级无限龙机兵觉醒的一刻，旌离就知道自己已然是骑虎难下的局面了。不用交手，光感知到超弩级无限龙机兵的威压，旌离就知道这个东西强得过分，如果自己在全盛时期，或许凭借镜之法则的力量还能战胜它，可是现在……
也就是说，现在突破困境的唯一办法就是利用原刃的力量瞬间灭杀掉它的控制者！
除非这个东西已经强到了像第五型至高戮灭龙兵器那样，就算没有控制者也可以自由行动的地步，否则就是自己的胜利！
手上再次发力，伴随着一声几乎听不到的轻鸣，原刃，这把之前无论遭遇什么危险旌离都没有动用的武器，终于出鞘了！
“……三现，斩！”
之前与小暗切磋的时候使用过的刀法重现，那是旌离自创的刀法，堪称体术界水品极高的刀法。
它遵从“三步崩坏之理”，一步近身，二步出鞘，三步斩敌，速度之快，须臾莫敌。第一步近身同时携带半步崩拳体术打击，第二步在出鞘时同时以刀鞘为棒打击，第三步，虽说看起来只有一刀，实则在一瞬挥出了无数刀光，刀刀直击各处要害，直接斩敌。
即使是使用木刀对战的时候，旌离也有信心能够正面抗住三现斩的人不超过十个，更何况……这次用的是最适合发挥出刀法威力的武器呢？
那是一把朴实无华的日式长刀，没有任何装饰，但却拥有极其浓郁的魔气，是历代剑豪追寻的魔刀，平常保存在旌离的镜空间中，非极端情况不用。
原刃是一把有着空间切裂性质的特殊兵刃，可以通过生成新的空间来对现有空间进行干扰从而达到“切割”的物理效果，理论上来说不管多大质量多强硬度的物体在这把魔刀面前都是无法防御的，但是，驱动这把刀的能源是使用者的生命，以旌离现在的体质，虽然已经可以说是极其优秀，但这把刀出鞘一秒就会耗掉他一天的寿命，因此，就算使用这把刀，他也是以居合斩一类快斩来了结对方（之后迅速入鞘）。
所以这一刻，旌离的速度非常快，不管是移动还是劈斩，都达到了自己的极限水平！
距离他已经很近的地方，巨大的龙人型机甲从沉眠中醒来，发出令人惊悚的巨吼。刹那间，风起云涌，煞气冲天，天地都在震动，整个雷姆塔斯城都在颤抖。
旌离毫不动摇，他甚至能够看到塔达即眼中的得意与嘲讽了。
忽然间，又是一声咆哮如雷霆炸响，声浪如涛，震荡空气，轰的一下席卷过来竟然差点将他的身体直接掀飞。
紧接着那个山峰般巨大的龙机甲，如同九幽深渊中的上古魔神，猛地睁开了一对血红色的眼睛。
几乎在同一瞬间，旌离的感知之中，天地之间的魔法灵子被暴力地搅乱，然后仿佛有什么人以君王的姿态对这些基本粒子下达了命令。
“杀！”
就这么简单，就这么残酷。
恐怖的灵压磅礴如山，浩瀚如海，撕天裂地一般，带给旌离前所未有的强烈的震慑。
下一秒，他的意识在瞬间就穿梭了亘古洪荒的无尽岁月，他看到了近万年之前世界还没有被各大种族所主宰的，只属于魔兽的辉煌时代，看到了作为弱小种族的人类的崛起，看到了回溯的时光中，无数强者的诞生与消亡……
“这是……？！”
旌离的话还没有说完，冲击的动作却在瞬间戛然而止，以一个身体前倾跨步伸臂的怪异动作硬生生静止在那里，连身上飞扬的衣摆也在刹那间停滞，既不上飘也不下落。
高高飞站立于龙机兵头顶的塔达即嘴角还挂着笑容——静止！
巨型机甲身后缓缓张开的双翼——静止！
不断翻滚着的天空中的乌云——静止！
龙机兵移动时地面上被震起飘散的尘土——静止！
就好像如同瑰丽长河般奔流不息的时间陡然停止，一切都好似被凝滞在坚硬的琥珀中，仿佛直到永恒……
“这……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旌离只感觉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变成了一种坚硬的固体，任他怎样挣扎都无法将其撼动，而且没有极限的巨大压力还在从四周向他疯狂压来，他都能听见自己四肢骨骼和脊椎被挤压的嘎吱作响的哀鸣。
这是能够撕碎一切，摧毁一切，镇压一切反抗的力量！
他竭力转动还能挪动丝毫的眼球，想要做一点补救的措施，然而视野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却多了一个身影——高耸的塔楼顶层，那比龙机兵还要高一点的地方，孑然矗立着一道恍若夜幕化身般阴沉的漆黑身影……
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白光。
……
“大祭司大人，您终于来了。”塔达即收敛了脸色的得意之色，微微鞠躬，“请允许我向您介绍我最完美的作品——超弩级无限龙机兵。”
“能够同时调动一百种法则的终极兵器么……”
大祭司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不知道比起扎肯诺斯帝国的那个来，到底哪一边会强呢？”
塔达即抿了抿嘴：“大人，这两者之间没有可比性。我们的超弩级无限龙机兵，具有永恒能量炉和一百种历史上出现过的法则之力，可以有效地应对不同情况，在团队作战中是无双的神器。而第五型至高戮灭龙兵器，根据我的资料，那是以单兵作战为核心而设计出来的机甲，不但有着可以无限繁殖的纳米修复机器人，还携着天灾武器、声波武器、黑洞武器等各种高科技装备，堪称单兵无敌的存在……”
“我明白了，”大祭司似乎对此没什么兴趣，他摆摆手，“无之杖快要降临了，相信你们准备得也差不多了吧？”
“是的，星羽和勒鲁都已经就绪了，只要我们一过去，想来至宝的出世就是手到擒来的事。”塔达即再次行了个礼，跳下龙机兵的头顶，站到大祭司面前。
大祭司闻言轻轻松了口气，转过身去，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很好。让超弩级无限龙机兵为我们护法吧，看了刚才的战斗，我想它完全可以胜任这一职责。”
正在说话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虽然身受重伤跌落在地，却依旧没有断气的旌离。
当然，这个时候旌离距离死亡也不远了，刚刚一百种法则的同时攻击，哪怕他的镜之法则还能使用，也根本无力与那么多法则联合起来的力量抗衡！
或者说，没有在法则风暴之下瞬间化为灰烬，就是旌离的实力已经非常强悍了。
所以，两人都不觉得有注意将死之人的必要。
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旌离还是没有放弃，也许他只是不愿意就此认输而已……费力地挪动到掉落在地的原刃旁边，却痛心地发现那把伴随了他很久的武器早就全身裂痕，轻轻一碰就碎成千万后，他就再也爬不起来，筋疲力竭地靠在一棵大树上，双目微合，无奈而又平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但是渐渐地，思绪又杂乱起来。
昔日，他也有着丰实美满的生活，可惜却被别人生生抢夺，失去了父亲，还有曾经的一切。他也曾经拥有过人人羡慕的社会地位，甚至对一些人而言，是想都不敢想的那种。可惜最后被小人陷害，十分遗憾。
他回顾一生，宛若沉浸在一首激昂的乐曲当中。乐曲短暂却有激烈，高昂低沉，阐述人世沧桑。
是啊，这具身体经历过的时间，大概有几百年了吧？尽管外表依旧年轻，内心却已经老了……若不是镜之法则的力量，只怕自己早就该和那消逝在记忆中的雷姆塔斯一样，化为历史的尘埃了吧。
而今天，真的到了最后的时刻了吗……
此时的他却没有发现，自己头顶那黑暗的天空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正发生惊人的变化。
浓重的阴云被渐渐驱散，投射下来的阳光宛如五彩的烟霞，美丽得如梦似幻。就好像……最后的黑暗过去，而黎明即将到来那样。
只是旌离全然没有心思看别的地方，他的视野越来越模糊。远处高塔的影子，已经看不太清楚了。
败在这样一个连生命都没有的家伙的手上，甘心吗？
不甘心。
无奈吗？
无奈。
他的心中，能听到犹未破碎的原刃在呼唤，在悲鸣。它很不甘心，它还想战斗，还想战斗！
但是旌离自己，却已经脱力了。一丁点的力气都没有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就像是挥舞着武器的身体，撑不住越来越重的刀身。
要是自己可以再强一点，该有多好……
纯粹地叹息一声，旌离却不后悔加入龙渊，不后悔被卷入这样的风暴之中。
一点也不。
想起同伴们的身影，他心中不由得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大家，在龙渊的这些年，我一直都很高兴。谢谢你们让我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也谢谢你们能够接受这样的我……可惜啊，不能继续陪你们走下去了。没有我的话，你们要更加小心黑暗太阳和鸦组织……”
耳畔的轰鸣声已经稀疏，弱小得几乎听不到。眼前黑暗笼罩下来，就要沉入到死亡的世界之中。
人生自古谁无死？昔日如此强大的自己，也要逝去了吗？
“可憾啊……不知道若是重新回到那个时候，和父亲一起死掉的话，会不会更好一点呢……”
发出最后的一声叹息，旌离终于无力支撑，合上了双眼。
失去意识。
然而就在这时——
“轰！”
就在那一瞬间，雷姆塔斯周围无形的结界猛地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绚烂了广阔的天地。
天地震动，黑暗咆哮。
光芒从天空中暴射而出，宛若恢弘的天之柱，将所有的黑云全部驱散。
九州震荡，时空变色！
而几乎在同一时刻，高塔最底层，围绕着巨大魔法阵盘坐的四人，也纷纷睁开了眼睛。
在他们的面前，一根全身没有任何光芒的灰暗之法杖静静地悬浮于半空。
“终于成功了……三大至宝之一的无之杖，回收成功！”
大祭司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激动，他直接起身，微微颤抖着，将法杖握在了手里。
“大人？”
“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彻底炼化它，”大祭司仿佛不以为意地挥挥手，“接下来，塔达即留下协助我，星羽和勒鲁你们全部一起上，把刚刚闯进来的那两只老鼠……消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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