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在bau任职，最不缺的就是与凶恶的连环杀人犯们打交道的经历，被威胁和恐吓也是常事。霍奇从未因为这些恐吓动摇过，十年如一日地努力从这些刽子手们的手中抢回下一个受害者。
家庭与工作不是简单地能找到一个平衡点的，毫无疑问霍奇爱他的妻子和孩子，但他也爱他的工作。当选择来临，一切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犹豫。
海莉的倦怠和失望他看得清清楚楚，很多次话语漫上嘴边，最后还是被霍奇咽下去了。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他经常会这样想，在结束一个案件坐上返程飞机，小组其他人昏昏欲睡，他站在咖啡机前出神地看着黑色外壳倒映出模糊的影子的时候。这时敏锐如戈登总是会看出些什么，但谢天谢地对方什么也不会说，只是宽容地邀他一起下一盘棋。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他和海莉分开了。他搬出曾经的家，租了一个临时公寓，继续追捕着一个又一个的连环凶手。但伴随着弗伊特的越狱，事情接二连三地陷入更糟的局面。他被刺了九刀，不得不在病床上呆一阵，而比这令霍奇更痛苦的是，这个恶魔，明确地留下了会对海莉和杰克出手的信息。
他是想摧毁我，想让我自乱阵脚。
霍奇看着手中沾上血手印的妻儿的照片，冷静地想，心脏却无法抑制地被什么无形的情绪挤压着，他有一个瞬间感觉几乎是在窒息一一他所爱的人，他发誓用生命来守护的人们，最后却因为他丢掉日常生活，不得不随时警惕着凶手的报复。
他不能再去见哈莉和杰克，甚至连电话联系都因为安全考虑必须慎重。上帝啊，弗伊特为了等待肖尼斯崩溃能够按捺十年，他又有几个十年呢？十年后杰克还会记得他么？
医生告诉他今天他可以出院了，霍奇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没有告诉其他人这个消息，而是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着。
最后他停在了公园。
孩子们的尖叫、嬉笑和意义不明的呼喊充斥着这片空间，冰淇淋车停在石子路上播放耳熟能详的动画片片头曲，旁边是贩卖气球的中年女人，她正半蹲着把红色的气球递给一个小男孩。
【“你照顾好妈妈，好么？”霍奇努力地掩饰着声音里的颤抖，郑重地说。哈莉站在他的病床前，沉重的情绪让他甚至无法说出更多的。】
【杰克懵懂地意识到了什么，也郑重地点了点头，向他承诺：“好。”】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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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最近忙着调查一些事情，卡洛琳识趣地没有去打扰他。但无处安放的冒险精神始终在蠢蠢欲动（杰森语：“拜托你的冒险精神只适用在思考早上吐司里夹什么好么？例如辣酱。”），教美术的伊索先生请假了，她索性翘了下午最后一节的的美术课，和皮特罗一起去了秘密基地。
早早就说好的行程一拖再拖，主要原因在于两人意见的分歧，卡洛琳是很想等旺达痊愈后三人一起行动的，但旺达的病情似乎一直在反复，万一去了偏僻的地方再次发作就不好了，因此不得不遗憾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皮特罗带着卡洛琳东拐西拐，绕到了一座废弃的水库前。
“快上来！”他抓着栏杆两三下翻了上去，猩红色的铁锈沾了一手也毫不在意，反而抓着栏杆尽力向卡洛琳伸出了手。
她犹豫了一下，抓住那只脏兮兮的手，踩着长着厚厚一层青苔的石头和龟裂的岩壁同样爬了上去。
瑰丽的色彩瞬间填充了她的视野。
暗绿，浅黄与深灰色的落叶几乎铺满了地面，树枝未经修剪，张牙舞爪地伸长，树叶重重叠叠织成一张密网，阳光透过缝隙落下些许光斑。说不出品种的野花和杂草零星错落，三五成丛。远处就是水库，望不到边际的水面晕开天空的色彩，只在微风下稍起涟漪，退到远处渐渐渲染成深绿色。太安静了，她只能听见两人呼吸，还有鸟扑棱着翅膀，穿过枝叶飞出树林的声音。
“……哇。”她忘记松开手，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干巴巴地发出代表感叹的象声词。
皮特罗笑了起来，摸了摸鼻子，颇为骄傲地说：“漂亮吧？这里是我发现的，就只有我，你还有旺达知道。”
“你真厉害。”
卡洛琳发自内心地说。如果是她的话，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这样一个秘密基地。
“嗯哼。”皮特罗克制自己不要笑得太得意，扒拉开有些过长而挡住视线的头发，“现在心情好多了吧。”
他早就注意到了这几周以来卡洛琳的异样，只归结为遇到了难事，细心揣测并不是他擅长的事，但他还是做出了不少努力。
卡洛琳回过头来，才发现皮特罗把铁锈毫无知觉地抹了自己一脸。她提醒：“皮特罗，你脸上沾上铁锈了。”
“什么？”皮特罗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反而把脏红色的面积扩大了。
卡洛琳没忍住笑了出来，迈过脚下盘踞的树根：“你的手也是脏的。”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咧咧嘴做了个鬼脸：“呃，还真是。等下洗洗就好。”
“要去水库边么？”卡洛琳望了眼远处，那里竖着一个废弃的警告牌，“可是那里水太深了，很危险。”
“我会游泳。”
皮特罗不甚在意，跟他曾经去过的地方比起来这个简直算是小儿科。
卡洛琳嘀咕了一声：“我不会……”
“我会保护你的，而且你可以站远一些。”皮特罗迅速回道，语速很快，像是早就背得滚瓜烂熟的答案。
大多数时候皮特罗都是可靠的，虽然他经常在各种时候掉链子、事后编些破绽百出的借口、非常容易得意忘形、冒险精神堪称美版哈利波特……卡洛琳自我宽慰，还是决定相信他。
“旺达正在生病，不乐意陪我打游戏。玛利亚最近也不准我放学后出去玩了，说是那个波士顿……波士顿杀手越狱了，在匡提科藏着。越狱！像那个电视剧一样，哇哦——”
杂草有些长得很长了，几乎覆到脚踝，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卡洛琳担心自己被绊倒走得格外缓慢，而皮特罗显然是轻车熟路，一路上耳边全是他说话的声音。
听到熟悉的代称，卡洛琳下意识抬起头来纠正。“波士顿死神。”
“对，波士顿死神。”皮特罗随口更正，突然反应过来，狐疑地看了卡洛琳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我会看电视。”她挺起了胸膛。
事实上，是她某次发现杰森正在翻看波士顿死神的资料一一虽然他在发现她过来之后，就迅速跳转页面了，但她还是眼尖地看见了几个关键词，在这周上计算机课的时候她偷偷用谷歌搜索了一下得到了答案。但很明显这个过程是不能告诉皮特罗的，还好确实这段时间关于这个凶手的通缉令一直在电视上滚动播放。
树木越往前走越稀，脚下的泥土也慢慢变成了半干的泥沙和沙砾，最后他们走到了一片石头滩。
“到了。”皮特罗几步跳下一个陡坡，在挑了一个水浅的地方蹲下来，非常不讲究地开始洗手洗脸，毕竟回去后要是被家人发现逃课出去玩的事情就麻烦了。
卡洛琳站在一旁等他，用脚尖拨弄脚边的鹅卵石，意外瞧见了一块扁平的灰白色石块。很适合打水漂。她想，但这是谁告诉她的……她蹲下去，把它握在手中，按照记忆中的动作运用手腕力量把石块撇出去。大概是因为动作不标准，石块在水面上跳跃了两次就沉进了水底。
“唉。”她说不上多失望的吐出一口气。
“你对这个感兴趣？”皮特罗说话间迅速打理完了自己，凑过来也捡了一颗鹅卵石，他一张脸湿漉漉的，水珠从睫毛上往下滚，最后从下颚滴到t恤上，晕出一团团不规则的水渍。
皮特罗的动作比卡洛琳熟练多了，石块从他手中飞出去，轻巧地在水面上点了七下才沉入水中。
“怎么样？”
卡洛琳半响没说话，然后向皮特罗吐了吐舌头：“不怎么样，我知道比你更厉害的人。”
他在关于谁更厉害的这个问题上分外执着，但卡洛琳两三下就岔开了话题，搬出探望旺达的理由跟着皮特罗又一路回了家。
旺达只比皮特罗早三十秒出生，在他们三个人当中却是表现得最成熟的一个。皮特罗除了马克西莫夫夫人以外就是最听她的话，卡洛琳不止一次腹诽过皮特罗这个彻头彻尾的姐控。
虽然她也很喜欢旺达就是了。
皮特罗不知道卡洛琳在想什么，看见金发女孩一头长发被风吹乱，只是毫不在意伸手捋捋，眼神持续放空，便很快明了她这又是在发呆了。唉，一点也不让人省心。他在心里故作深沉地感叹了一句，伸手拉了她书包带一把：“嘿，看路，当心我不等你了。”
卡洛琳默默拍开他湿漉漉的手。
到了房间后两个女孩就顾不得皮特罗了，自顾自地凑在一起讲着最近发生的事。直到马克西莫夫夫人下班回家了，卡洛琳才跳下床来告别。
皮特罗在一旁躲着打游戏，被他的母亲赶出门来送卡洛琳回家。
他们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话题没有特定围绕一个点，走到临近，皮特罗最先发现厨房的灯开着，暖黄色的灯光从玻璃窗透出，他以为是家长回来了，推了推卡洛琳示意她看窗户。
“那我先走了。”她心里咯噔一跳，囫囵点头算作告别。匆匆一路跑回去，没在门廊看见杰森留给她的记号，暗暗松了一口气。
桌子上放着一份打包好的外卖，热气已经散了，西装外套皱皱巴巴地丢在沙发靠背上。主卧的门开着，她瞥见了倒在床上睡意沉沉的男人，轻手轻脚地帮他关好了门。
弗莱德·凯伦，这栋房子的男主人终于回家了。
……
纸包不住火。
最终他们逃课的事情还是被班主任知道了，原本请假不来的伊索先生回办公室拿公文包的时候，去教室看了一圈，缺席的人被逮了正着，第二天被一个电话通通叫了家长。
马克西莫夫夫人已经习惯了三番两头被老师叫到学校，没好气地拍了下皮特罗的背，把人领进了办公室。她默认是自己的儿子把卡洛琳这个“乖孩子”带坏的，进去之前还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头。
卡洛琳本来想让杰森冒充一下自己的家长一一先不说他到底会不会同意，几率不高，杰森本身就很少会在上午的时候来这里。在班主任的询问下，还是不情不愿地吐出了那一串熟悉的号码。
所有的家长陆陆续续地都来了，她站在办公室外，隔着一道门听里面悉悉索索的动静。
最后只剩她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外面。
然后她听见了皮鞋落在台阶上的声音，不自觉地抬起了头。胡子拉碴，黑眼圈浓重的穿着衬衫的男人臂弯里挂着灰色西装外套，面色沉沉地走到她面前，那张脸与她有三四分相似。
他们昨天才见过。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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