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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35章


这部戏杀青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正是人间五月天,处处温暖明媚。这两个月以来我除了拍戏,心里惦记的全都是那个人。和彦君的绯闻时常上热搜,因为我关注点一直在沈栖迟身上,那些是非我懒得理会。

        早就和艾姐沟通,宣传期后我暂时不想再接新的工作了。艾姐知道我,也理解,拍拍我的肩,表示同意。因为沈栖迟眼睛不太好,虽然他始终不想我知道,可我真的想陪着他渡过这段时间。因为他已经听不到了,靠着读唇看懂别人的话,如果这都不再可行,他和他人的沟通就会成为大问题。原本沈栖迟就因为身体的原因比较封闭自己,这样会加剧他的自卑。

        艾姐提醒我,说宣传期影视方为了炒热度什么都能放出来,我要有个心理准备。我倒是不怕什么黑料的,只要不伤害到沈栖迟,爆料什么我都无所谓。

        好在杀青到宣传期之间有一段小段空档,我也能休息休息。我回了一趟家里,心里百感交集。当年沈栖迟那50万没有救回弟弟,没有救回活泼帅气的他。弟弟的去世给我爸爸打击很大,原本温文尔雅的他变得颓废暴躁,这几年太多次和我吵起来,说出一些刺耳的话。我近几年都回避回家这件事,可是虽然如此,父亲仍旧是父亲,他到底还是老了。这次回去他已经再娶,可房间里到处都是我的海报,还有我去水城领奖的新闻剪贴。他燃起一根烟,说,溪南,我知道做这一行不容易,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其实爸爸无非是希望你好,以前我可能也许做错了事说错了话,但终归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越来越好。如果你有了孩子,你会懂得。

        我不言语,不知道他这么说是因为什么。

        他问我,前段时间,我看新闻,你……又和沈家两个孩子走得近了?

        我点点头,说,是的,倒头发现终归是场误会。

        我父亲眼里有欲言又止的神色,说,沈家两个都是好孩子。岱青那么好,你怎么就不接受?

        我笑笑,爸,都过去了,岱青现在心有所属。

        我当年一心暗恋沈栖迟,那么卑微,一颗心都是大少的,虽然知道岱青拳拳心意,我也不曾松口半分。

        爸爸说,栖迟身体怎么样了。

        我淡淡说,不太好,比以前差多了。

        他怔了一下,问,溪南,几年了,你还是和当年一样的心意?

        五年前,爸爸来沈家看我。那时候弟弟在医院躺着,我面临快要毕业而工作还没着落的情况,他当时也很焦虑。来到沈家那日,正撞见我哭着向沈栖迟表白,说着自己的心意,说着自己恋慕。我当时不知道我爸爸看到了,是岱青和我说的,说看到范叔叔悄悄离开了。

        如今他忽然问起,我竟有些恍然如梦的感觉。

        我说,嗯,更甚,我爱他更甚。

        父亲神情复杂,说,溪南,你知道的,那孩子不可能陪你一生,甚至连日常照顾你都做不到。

        我很平静,也很坚决,爸爸,人都会死的,生病不是他的错。他活不长,那又怎么样,人的一生那么多未知,我如今只想把握当下了。

        父亲狠狠抽烟,不言语。

        良久良久,他说,溪南,其实……大约四五年前沈栖迟找我过,亲自到你医院病房看望你弟弟。我们聊了很多,后来聊到你,他说他爱上你了。

        我震惊。

        沈栖迟,当面那样清冷疏离,从来没有表露过半分心意,竟然,竟然去找我的父亲说他爱我?

        父亲又燃起一根烟,说,他说他可能活不过三十岁了,从来没有奢望过什么,可唯独奢侈得希望能和你在一起。因为他知道这个念头很自私,所以冒昧告诉我,如果我没有意见,可能他会多一些勇气告诉你他的心意。

        我心里有个地方生疼生疼。

        父亲声音沧桑,说,溪南,爸爸当时说了不该说的话。因为你的弟弟在死亡线上,我无法接受一个快死的人要和你在一起。我……话说重了。伤了那孩子……他当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他理解,如果他是个父亲,也不想自己心爱的女儿和将死之人在一起。

        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为什么沈栖迟在我表白后,那样刻薄让我滚,为何他给了我50万后,说我是贪图钱财的人,让我离开。老天啊,他那时的心该有多痛多绝望,才能压着自己的心意,让我走。

        那晚,我哭着给阿福打了电话,已经是凌晨时分,阿福接到我电话还有些惊奇。他听我说完,叹了口气说,溪南小姐,你还是知道了。

        他说,大少自己知道自己身体情况,所以即使爱你爱进了骨头里血液里,都不想表露半分,是因为他觉得你太好,而配不上你。而你那次表白,击溃了他的坚持,他开始犹豫,他自私一回想在死前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在去看望你弟弟的时候没能忍住,向你父亲表露心迹,他当时想,如果你父亲不反对,那他可能会鼓起勇气和你在一起。若你父亲反对,他就把这份心意带进坟墓里。

        我泣不成声。

        阿福接着说,我记得当时你父亲说,他可能会失去儿子,不想自己的女儿也经历爱人早早离世的痛苦。他希望自己女儿可以和能保护她能照顾她一生的人在一起,而不是一个命不久矣的人。

        溪南你知道吗,你父亲的话,正是大少的心声。他压抑自己爱意的初衷和你父亲一样的,他自卑,他没有健康的身体去向寻常男人那样用漫长的一生去经营人生。你父亲的话,彻底打碎了他萌生的念头,而你那时又因为爱他不得终日痛苦流泪,所以他故意伤你,让你死心。谁知你一离开,就是四年。

        挂了电话。

        我蜷缩在床上,泪水早就决堤。那个皎洁如同皓月一般的人,究竟自己一个人吞下了多少苦涩。

        已经是凌晨两点多,我哭着发信息给他,栖迟,我明日就回来。

        第二天一早,我才收到沈栖迟的信息。

        ——不急,注意安全。

        我不知道是他亲自发的还是阿福代劳的,沈栖迟的信息永远都简短到看不出什么情感。

        我乘了最早的航班,他安排司机接我。一路上,司机和我说,溪南小姐,大少知道你今天到,心情特别好,一早就起来,让人把院子重新打扫,还买了很多你最喜欢的芍药花,摆在院里。

        我笑了。我喜欢芍药是我顺口一说的,当年有次他在院里伺弄花草,难得好心情得问我,你喜欢什么花?

        我被他蒙的一问有点蒙,下意识随便说了一种,芍药。

        到别院已经是下午两点多,这个时间他通常都在休息。别院大门打开,一眼就看到沈栖迟坐在廊下。

        他穿着亚麻色的衬衣,奶白色的裤子。显得清俊儒雅。不变的是眉宇间的清冷和傲然。我心中感慨,沈栖迟啊,世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那样洁净,那样孤独,那样傲岸,那样隐忍。

        我快步走向前,拥抱他,找到往日种种,眼泪掉下来,滴在他肩上。

        他在我耳畔着急关切地问,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吗?

        我看着他,笑着摇摇头,说,没什么,太想念你罢了。

        蓦地,我发现他眉头闪过一丝颓然。

        我这才明白,他眼睛没有痊愈,可能并没有看清我的唇形。

        我离他近了些,很慢地重复了一遍,他看着我的举动,神情有点复杂,垂眼,淡淡说,他们还是告诉你了。

        我很慢地,用尽量准确的唇形,说,你只需要告诉我,怎样配合你就好。

        他沉默半晌说,离我近一些,口型大一些,就好。如果我还是没有看清,可能需要你写在我手上。

        我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在他手心写。

        ——好,小case。

        沈栖迟苦笑,继而说,对不起,溪南,我愈加残破,还不及当年。

        我俯身抱抱他,慢慢说,乱讲,沈家大少愈加帅气。

        他笑了。

        我是说实话,四年不见,他的脸庞愈加成熟,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脸,更有了一种让人迷醉的从容不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纵然他坐着轮椅,都不曾折损这种大将之风的气质。果然,时间是男人的香水。

        我推着他回到屋里,才看到他已经准备好了我爱吃的水果还有零食,统统摆在桌上。

        我笑。

        大少啊,你当我是小孩子?

        他挑着唇角,不言语,带着笑意看着我。

        然后他自己慢慢划着轮椅过来,帮我削了一个苹果,笑说,我看了新闻,那个彦君好像对你不错,评论说你们很般配。但其实,我站起来的话是比他高的,我也比他有钱,我认识你比他早……

        我这才反应过来。沈大少,这是在吃醋啊。

        我凑过去,问他,你吃醋了吗?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我,牵了牵唇角,说,我对比了一下,除了他学历比我高,身体比我好之外,都不如我。

        我哈哈哈大笑。

        我知道沈栖迟在一半在玩笑,难得他这样好心情。阿福都笑起来,说,大少,你单单是这张脸,就生得比那彦君好上几百倍!

        我说,沈大少,彦君学历比你好的多,他是戏剧学院硕士。

        沈栖迟放下没削完的苹果,看着我慢慢说,我当时是因身体无法支持……

        他竟一本正经解释起来,我忽然心疼,拥抱着他,对着他说,好啦,我知道的。彦君就算是博士,也比不过你。

        他浅浅笑着,说,其实单就身体一条,他已经赢过我了。溪南,我心脏不好,不能走路,听不见,说话可能也不清楚,现在眼睛看东西也不行……可能,在别人看来,就是个废人。

        我握着他的手,看着他,慢慢说给他,你见过那个废人能撑起一个家族的江山吗?你见过哪个废人可以在这别院运筹帷幄?

        沈栖迟摸摸我头发,说,我有很按时吃药,也很听医生的建议。

        我看着他如同孩子一样澄明的眼睛,笑,虽然心里一片苦涩。

        嗯,沈大少会长命百岁的。

        他俯身吻我,那个吻带着他清冽的气息,温柔而缠绵。

        那天因为知道他一早就起来,担心他过于疲惫,所以就早早让他卧床休息了。

        沈栖迟睡了后,我和岱青秦晴去在别院树下喝酒聊天。岱青因为应酬,已经有点微醉。原本是要出去泡吧的,因为不想被狗仔拍到又生事端,而且沈栖迟说岱青这样醉醺醺带两个女孩出去喝酒,他不会轻饶。所以我们都乖乖待在别院里。

        岱青最近没少被训,他说,最能体会长兄如父的,大概就是我了。我大哥身子弱,但是压迫感比父亲还强烈。

        他装可怜说。

        秦晴说,她从认识大少起,就觉得大少周身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岱青笑到,生人勿近算什么,我大哥给人的闭门羹已经多到数不过来。

        我也笑说,当年来别院,住进来一个月,都不敢和他说话。他冷冷看我一眼,我心脏都要收紧。

        我们三个在院里哈哈笑着,把酒言欢。

        我喝多了,有些兴奋,不想半夜打扰沈栖迟休息,就睡在我之前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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