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我在片场的时候没办法一直带着手机，只得嘱咐岱青一定要注意沈栖迟的状态，不要让他勉强。我知道沈栖迟，这个人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等他主动说他自己有点不舒服，其实他已经非常难受了。
岱青让我放心，说医生随车。我虽然担心，不过想到沈栖迟鲜少出门，出来一次，让他多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看看别院外面不同的景色也好。
有次和秦晴聊天，她说大少20岁之前虽然正常上学，但是因为身体太差了，不能参加体育活动，不能和同学追逐玩闹。经常因为心脏问题在学校晕倒，也常因为发病住院休学。所以他几乎没有朋友，也没有去过太多地方。渐渐的他便成了如今这样冷冽孤僻的性格，习惯在别院里，不喜和人社交。
我记得那时候岱青一到假期总是满世界去玩，有时沈伯伯说他不务正业，有时不让他去，不给他钱，他就软磨硬泡让他大哥赞助。沈栖迟每次都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妥协后给他钱，让他去玩。有次岱青还带着我，我们去大峡谷蹦极，去海上冲浪。我永远记得，每次岱青旅行回来，绘声绘色描述见闻，沈栖迟很爱听，含笑看着岱青手舞足蹈的样子。
沈栖迟因为身体的缘故，失去许多寻常的乐趣。如今他又失去行走的能力，如果身边没人，他的活动范围更小了，经常就静静坐在窗边。可他依旧那样沉静，他的气质就像是他的院子，遗世独立，幽静寂然。
拍戏间隙，我们坐在场边休息，彦君递给我一支烟。
我笑了笑，说，戒了。他身体不好，闻不得烟味。
彦君一怔，说，戒了好。记得最初认识你，你那么犟，带着一股劲，在我们合租的小屋里失眠抽烟。
我不置可否，是啊，那时我多恨他，多失望。
彦君笑了，问，如今呢？你真的那么爱那个沈家大少？
我抬头看他，说，如今我只想陪着他。
他好像性格不太好。彦君说，站在好朋友的位置上担忧我。
我笑开，说，是，他的确不像他弟弟那般好相与。
想起什么，我给岱青电话，问他们在哪里。
岱青在电话里说，小南瓜，别担心，大哥状态不错。我们在山路上遇到几个上学的小孩，六七岁的样子，大哥让他们上车，送他们到学校。我们到学校才发现，学校几乎是个危房，三十个孩子连最基本的取暖设施都没有。
现在呢？我问。
岱青笑，大哥让我们把身上的钱都给了校长。叫来了村长，现在阿福和他还在和校长沟通，大哥不忍孩子们受苦，计划捐助修葺学校。
我不觉笑着听他说。
沈栖迟平日里虽时一副万年凝霜的样子，其实骨子里是个古道热肠的人，只是他不太表达。当年有次有个佣人老家发生洪水，他得知后，匿名捐助，用于灾后重建。后来佣人才知道捐助家乡的神秘人就是沈栖迟。
晚上我收工回到酒店，沈栖迟因为疲惫已经躺下了，阿福在帮他做些被动运动。
我去看他，问他，今天很累吗？
他温和摇摇头。
不累，只是坐的有些久罢了。
沈栖迟因为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正常复健，所以虽然瘫痪时间不长，但他的腿已经有了萎缩的迹象，即使很注意戴足托，他的脚尖已经下垂了。
我过去握住他的手，看着他说累了就早点休息。
他不言语，只是拉着我坐在床边。沈栖迟任阿福活动他的腿，他缓缓闭上眼睛，就那样牵着我，手指轻轻在我手背上划着圈圈。仿佛他就想这样握着我的手，恬静躺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许久。他睡着了。
我和阿福退出房间。在客厅聊天。阿福笑着说，大少今天虽然疲惫，但心情很好。我们在路上遇到那几个小孩，才知道这里唯一的小学很远。我们送他们过去才发现所谓学校只是几个棚子。大少了解了情况，马上着手捐助。效率很快。
岱青进来，见我们正聊天，也坐下来，看着我笑着说，小南瓜，我大哥这样的宅男竟然能为你住在这小破宾馆，厉害。
我瞪他，沈岱青！这么久不见，你就不能好好寒暄几句？！
他笑。
岱青瘦了点，眉目的轻狂跋扈渐渐褪去，已经有了成竹在胸的大将气质。不禁感慨，这个纨绔少爷，父亲的话听不进去，可独独特别听大哥的话。经过沈栖迟手把手教他，他真的慢慢做的越来越好。
第二天，我们几个在沈栖迟房里吃早餐。说起前几天那几个影界高层吃了闭门羹的事，岱青哀嚎，说，大哥，你这样，余下社交的事他们岂不是都要找我？！
沈栖迟看着他虚张声势的样子，面无表情喝粥，毫无感情色彩说，莫不是你指望我和他们应酬？
岱青连忙说，不敢不敢，哪敢劳烦大哥。
我笑他们两，以前，岱青惹事是沈栖迟去息事宁人的，如今倒是大少得罪人二少出面善后。
我告状说，大少，沈大少，你弟弟昨天说你是宅男。
岱青顿时炸毛，喂！范溪南！
我哈哈大笑。
沈栖迟看了岱青一眼，只是面无表情，说，哦？
岱青马上解释，那个那个，大哥你平时也不怎么出门……
沈栖迟看着他窘迫的样子，眼中有一丝笑意，语气严肃，说，你们两快吃，吃完都各自去工作。
那你呢？
我问。
既是宅男，自然是继续宅。
沈栖迟竟然能这样面无表情开玩笑。
岱青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回过神，将信将疑问，大哥，你……没生气？
沈栖迟看他一眼，漫不经心冷冷反问，要为你一句话生气，我还能活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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