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1多谢将军的救命之恩
祭月佳节，花灯随波逐流，文灯隐升高天。
夜色浓如墨，偏被洒了别样的亮堂景象。
遥案的祭月节往往比上元节还要办的隆重。这里虽国力强盛，却抵不住内部暗潮汹涌。强的是那些达官贵人，贫弱无力的，则是那些平民百姓。
南殳咬着半颗裹着冰晶糖壳的山楂，斜靠在府衙内的一棵歪脖子老树上。这一墙之隔的热闹景象，映得他的眸子里一片辉煌，却似乎不能真正暖到他的心上。
右侧两颗臼齿狠狠地疼了一下，感觉还有些酸涩。
他急忙吐出那半颗山楂糖葫芦，隔着自己的腮按了两下。以痛止痛。
“哟，年纪轻轻的，牙齿就不行了？”他右肩上趴着的物什开口说话了。那是一个缩小版的白鸽，却意外的肥。任人看去，都不会猜那是个活物，只感觉是什么精致的装饰用布偶。
南殳翻了个白眼儿，“不用您担心。我好得很！”随即，听见长街尽头似有别样的踏踏声响起。
那声音南殳从没听过，心里却一阵澎湃，“来了来了！达鸭鸭，你快飞起来看看，是不是女主回来啦？”少年的眼眸，这一刻，似乎比明灯还要亮。
那唤作达鸭鸭的肥鸽子腾腾飞起，翅膀扇动着，好不容易才飞上了少年头顶距离不到半米的枝杈。
他循着街头的方向看去。果然，虽然还很远，他们口中那女主公落晚身着一身软革甲，三千青丝用铁冠一并束起、高吊在头上，再由这繁华景象映衬，更显得绝世无双。
马蹄踏踏，行走得虽不快，却极为利落。街道上的行人并不怕。想来，这支凯旋而归的军队，在他们的臣民面前特意收敛了战场上带来的煞气。
下马牵马而行。他们这般行事还算小心谨慎，若不是随军马匹众多，南殳听到的那种与地板相碰的决绝，定不全然能体现得出。
“女主过来啦！”小肥鸟高声喊着，生怕低处一些的人听不见。
南殳无语。准确来说，他也看得见了。刚才还只能瞥见黑乎乎的影子，现在已经能大概看出领头的女主长什么样。
达鸭鸭飞上去用的时间实在太长，那支军队看似走得慢，但回主都城复命，皇帝还等着，他们哪儿能真悠闲地走？
少年起身踮脚，腾跃起，抓过肥鸟，翻越眼前的隔碍，落在了街上。
别多想，他只是凑近了看个热闹而已。
南殳从迷蒙中醒来的时候，恰赶上这具身体的六岁生日宴。
彼时，被人称作六岁寿星的南殳，盯着铜镜里的自己，只感觉顶多是个四岁的娃。因此，他对自己的生辰抱有了一丝怀疑。
后来才知道，他看起来身体瘦小、四肢又软弱无力，只是因为有一段时间遭受了下人的苛待，没让他好好吸收到充足的营养。
还好他的父王南昇，本朝遥案国的开国皇帝，在发现前朝落逃的年轻太后萧朔澜后强虏回来。不然两个没了娘的可怜孩儿，即便嫔妃们不管，也能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们给磋磨死。
虽然这种行为，他也觉得很迷惑。
对他这个后娘，少年是感激的。也是因着，这个后娘自南昇死后，他八岁即位，从未多拿一毫他手中的权。
南殳是了解这个国家的，至少可以算的上大事小事都甚是精通。大到国家大事，小到大臣心里那些小九九，这些年他在宫中装傻，可看得一清二楚。
一开始，这些大小事来自于达鸭鸭为他提供的情报——这个世界的故事主线。
按达鸭鸭所说，他是穿越者，干了坏到极致事的回不去了的那种穿越者。而达鸭鸭，则是他在所谓的自己“原来”世界中话本子里的“系统”。
他醒来的时候这个身体才六岁，了解过这个书中世界之后，除了身体恐惧得发凉没有其他。
但他不得不顽强活着。因为他不想死。只是单纯因为他不想死。
达鸭鸭说，他穿越到了这个话本子世界的渣男男主身上，这也是对他的惩罚。好消息是，他不用执行任务，也不必ooc。
南殳状似很高兴，然后冷冷问了他一句，“那要你有什么用？烤来吃吗？”
达鸭鸭再没在有关穿越和系统的问题上跟他犟过嘴。
——
公落晚视力很好，远远走过，长街上的人心被她一览无余。
读心术，她从未与人道破的秘密。
此次进宫复命，她本身极为不愿。按照先皇设下的礼数，应由皇帝亲自于宫门外接见。将士们也只需行杵枪站定之仪。
她的将士们就应该受到那种万众瞩目的荣耀，而不是三拜九叩后，再伏在玉石壁阶之下与人恭敬等赏。
但，反驳的机会应该是没有了。
她大致通过街道两侧人民的心思推断出了近日朝堂内部的环境。
不容乐观。
小皇帝二十有三，却仍未行弱冠，权职依旧掌握在萧太后的手中。而那些大臣，少有清廉，对都城内的百姓都施行苛捐杂税，更不要说这大都城之外的万万子民了。
『嗯，女主的样子果然如落雪中的寒梅一般孤高冷冽。达鸭鸭算是终于有一件事儿没骗我了。』
少年内心的声音是那样清朗。
夜色中，灯火下，公落晚牵着马朝那声音的来源看去……
小皇帝！？
可她定睛再看，却只瞧见了少年离去的翩翩衣角。
“将军，怎的停了？皇上和太后还在……”
“我自是知晓，不用多言。”呵斥之后，公落晚敛好心情，继续牵马向前。
定是她太期望小皇帝能治好这个国家了，才会将一个轮廓差不多的少年错认。
——
南殳又回到了那棵歪脖子老树上，这次，手上提着从猜灯谜摊位的老大爷那儿顺手得来的手提灯笼。
“怎么样，女主也看过了，要不，顺便走走剧情？”
少年把玩着手中纸糊的物什，带着杀意的眼刀瞥过去，达鸭鸭再不敢出声。
没一会儿，南殳玩够了，便将灯笼内的火儿灭了，将那纸灯笼的残骸随意抛在了府衙里的草丛里。
“走吧。”达鸭鸭委屈跟着，一息之后却听少年继续道，“你说过对不对，女主的爹对她极为不好。”
“是的。女主的娘也是早死，女主的爹虽然是个武将，却心中只有权势……”
“我明白了。你说得对，这个时候，很适合走剧情。至于将来女主的命运……”南殳难得仔细花费了心思去设想。
良久，他粲然一笑道，“小皇帝本就痴傻任性，把一个女人当作娘亲，也不是不可能吧？”
“可是——”
南殳摆手，止住了达鸭鸭的话。
后者心生酸涩。
淋了雨就要为别人撑伞吗？可是……将这么一个小女孩儿尊为太后级别，这是天下之大不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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