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四十九章
“那未必能说明什么。”方戈站起来，匆匆结束话题。
……
一场饭局，中途走两个人，影响不大，相谈甚欢。
因为两位老人家要休息，也早早就结束了。
季在在送方戈和方爷爷上车，和方戈说：“路上开车，注意安全，还有，别走神。”
吃饭时，方戈看俞家妹妹的眼神，她就懂了，作为从小到大的玩伴，她太懂方戈了。
知道她意有所指，方戈笑笑，看向前方，点火，“我走了。”
站在原地，目送车子开出去，她才回头，与小俞姑姑、爷爷说再见，然后，站在旁边，听两家长辈依次告别。
他开车将自己和父母送到家。
车开进小区，在楼前停了车，熄火。
把所有东西拿进屋，父母让她出来送人。
时间不是很晚，小区有人来来回回。
他打开车门拿出黑色大衣，走到路边，给她披上，穿得太少了。
一时间有些安静。
路上回家的人，都拎着各种菜，或者带着放晚学的孩子，她抬头看他，时不时有人从车前经过，注意到两人还会不自觉回头看两眼，陌生的车子停在门口，对于住在联排别墅的邻居，可能会好奇是谁家客人，还有人在遛狗，狗狗站在车头前，看着对面两个人不肯走……
俞子游目光被吸引。
她也跟着转头。
看过去，是一只大金毛，和他家的好像。
一人一狗隔着马路对视，狗摇了摇尾巴。
听说狗狗能闻出养狗人身上的味道。
她回头，看着他笑了，俏皮地说：“和你家小马同志一样可爱。”
他收回目光，低头，勾起嘴角，摸摸她的头发。
她忽然反应过来，每次他摸自己的头发，都像在摸狗。
还有眼神，和看小马同志一模一样。
“你……不会把我当成狗了吧？”
“什么狗？”zeyo挑眉。
“小马同志……”
他想起家里的笨狗，捡来时奄奄一息地样子，禁不住联想到那夜暴雨，浑身湿透，瑟瑟发抖扑进他怀里的人，“都一样傻。”
“啊……”
果然。
她撅起嘴，真把自己当成狗了。
想到两个不同物种，奇妙地有共同之处。他抬起手，伸出食指，点点她额头：“小傻子，进去吧。”
她脱下大衣，递给他，回头进去。
不到一分钟，二楼窗户被打开，她探出头，发现他正望着窗户的位置。
她冲他招招手，笑得甜甜的。
黑色大衣随意搭在胳膊上，他走到车前，打开车门，点火，打方向盘，转弯，一直没回头。
后来，《时有圣马丁》首映礼在s市国际电影节举行，并定档在年后2月14号情人节。
季在在和部分同事，应邀参加。单位集体订好房间，她和家家住一起，谁知家家和大黄出去吃饭，下午干脆发信息说不回来了。
临近春节，一个人在房间里显得特别孤单，她打开门，走出去，来到俞子游房间门口，敲敲门，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别的同事。
他正在洗澡，听到有人敲门，大概猜到是谁，只有她才从来不说话。
打开门，在她转身走掉之前，把她拉进来。
头发还是湿的，啪嗒啪嗒滴着水，身上也是湿的，只围着浴巾。
她吓一跳，昏暗的房间，窗帘全部被拉上了，只有他拉过她放到身前，目光灼灼。
季在在双手抵住他，有点结巴：“马……马上要去吃饭了。”
“急什么。”他低下头，双手抵在门上，把她圈在中间，额前有刘海掉下来，水滴落到她皮肤上。
滚烫。
她稍微低下身体，从他胳膊钻出去，却被他拉住胳膊。
他只围着浴巾，全身都是潮湿的，她眼睛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很想避开那道视线，他的目光太过直白……
他轻微用力，把她拉回身前圈住。
“湿了。”季在在推他。
他没有来得及擦干水，正在冲水就听见她的敲门声……今天很难得没有穿裙装，酒店里温度适宜，她上身只穿一件衬衫。
听到她说出这句话时，他沉沉地笑出声，“那就一起。”
她试图往后退，身后是洗手间的门，退无可退。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他把她按在门上，单手扶住她的腰，另外一只手扶住后颈，额头抵住她，以防再次跑掉，“我父母离婚了……”
离婚了？
感觉那张冷静淡漠的脸就在眼前，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加重，她的后背抵在门上，头发也被打湿。
“他们各自有了家庭，”他的眼睛低垂着，看不清表情，“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姑姑，她的女儿和我一起长大。我从上高中到现在，都是一个人在生活。”
她的手抬起来，伸过去，抱住他。
“直到和尚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
男人之间的友情，她一直搞不懂，两人一起做视频，开公司，却从来没见他们吵过架，看起来关系很好。
“前段时间，公司重组，我们持有不同意见。他不想签妹妹的作品，因为一些原因，不太想和我妹妹有过多牵扯，想彻底远离。”
怪不得那段时间，他的状态不是很好。
扶在她腰上的手慢慢上移，到了领口处，修长的手指灵活的挑开第一颗扣子。
她抬起头，想看清他的表情，就被他单手抱起来，他用解扣子那只手打开洗手间的门，另外一只手半抱着她后退，一直退到浴室里，她本能地跟着他的脚步往后退。
他把浴缸的水打开。
热气，流水，还有他深邃地眼神，她几乎在这缭绕地雾气中迷乱起来，然后被他抵在墙上。
温度在上升，他的手再次去解她的扣子，“我考虑市场和受众，好作品本来就应该被更多人看到。加上其他签约事宜，我们出现了很大的分歧，一度僵持到和电视台签约。”
“最后为什么签了？”她的衬衫越来越湿，后背也被水雾打湿，脑子一团乱，衣服湿到几乎能看到里面的形状……
“因为我妹妹，是她改变和尚的看法，让他做出改变……”他的手往下移，来到第三颗扣子，“其实，我最想让你看到这部作品，不仅仅因为作品本身的人气。”
她抬起手，按住他。
手上停留在最柔软的地方，他终于抬起眼睛，“实际上，我们都有自己要守护的人，只是这责任落下来，难免会有些沉重……我很多次想终止与千百鹤的合作……全权接过节目制作，和尚不同意。”
他低头，亲吻她的耳垂，手臂环住她继续后退，穿过花洒下面，直到后背贴在墙上，衣服全部湿透……比那晚暴雨中还要湿，已经顾不及他说的话了……
她扶着他的手臂，以防摔到，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你和妹妹，都是我想守护的人，可是和尚自认为亏欠千百鹤，或许他想补偿些什么。他们很早就认识，后来在任何场合都没有提起过，也会装作不认识，大家都以为和千百鹤有关联的是我。”俞子游不再继续说，他低下头，埋首在她的发间。
她想起那个高个子女人，也没有在电视台出现过了。
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么多？
人生开始进入新的阶段，孤零零地旁边终于多了一个人。
独自走这么多年了。
她努力喘息着，想去看清他的眼神，还好一直都选择信任他，也从来没有哪一刻动摇过。
“年少时期，互相扶持过的伙伴，所以……”
所以……这段友情不想轻易放弃。
她等着对方再说些什么，他的呼吸在后颈上。
人声鼎沸，在会场最乱最喧嚣的时候，他遇到一个女孩，怀里抱着衣服，撞到他身上，他蹲下来替她捡起，女孩始终没抬头看他一眼，一直说着抱歉，谢谢。
他没想到女孩就是当天的主持人，也没想到这个小女孩会有一天，毫无保留地，被他肆意揉进怀里，从来没有哪个时刻，这样满足过……
腿软得根本站不稳。也完全无法顾及自己的样子，当她衣衫半褪，长发散在胸前，再迷离地看着他时，有多诱人。
他低下身，声音哑地不像话：“手拿上来。”
“嗯。”她抬起手，环住他的脖子，有了支撑。
头发是湿的，身上也是潮湿的，她的心也是湿漉漉的。
水雾弥漫，感觉到与他毫无阻隔地贴在一起，才惊觉衬衫的第三颗扣子被解开，她下意识将手缩了回去。
他准确地捉回来，用一只手握住她的小手，向后按，没有多余的表情，漆黑的眼睛都是水声，安静地看着她。
在门口传来的敲门声中，在花洒淅淅沥沥地水声中，在水汽缭绕地浴室里，他低下头，另外一只手拉上玻璃窗，水一滴滴滑下来，胸口剧烈起伏着，刘海还在滴着水……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很多次他想对她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
“放松。”他几乎用气声在说话。
她抬起头，长发尽湿，凌乱地贴在身上。
他贴上来，额头抵住季在在的与她亲吻，小女孩的手被他握住后，十指交扣按在墙上，膝盖别进两腿之间，在她下意识合拢的时候，温声分开：“来。”
然后，在她的低呼声中，被双腿放在腰两侧抱起来，跨进浴缸……
……
后来，他们到饭店时，和尚和千百鹤已经等一个多小时了，没想到和尚把千百鹤也带来了，他们走过去，坐到对面。
和尚看着两人没说话，好多年了，他养着家里那只可怜又胆小的大狗，只黏他一个人，就算他关上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去，就算被扔在家一整天，就算从来不被抱抱，只要看到他，就会毫不犹豫，摇着尾巴凑上去，被伸手摸摸头，就开心得不得了，俞子游的品味一直没变。
哪怕同样被遗弃过的他自己，也会想要去保护别人。
季在在完全没注意千百鹤注视的目光，她低着头，脑袋还懵懵地，感觉手上还在颤抖，不久前的场景一直在脑海中循环播放，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点，试图用喝酒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
这个诡异的饭局，安静地令人抓狂，季在在吃着菜，终于忍不住抬头去看千百鹤，她坐在对面，面色生冷，没有之前那么平和，也没有一切尽在掌握地自信。
就是默不作声，一杯接着一杯灌自己酒。
和尚也不说话，默默自斟自饮。
俞子游给自己满杯的同时，也给她倒了一小口，季在在拿过杯子。
白酒，有点辣。
为什么千百鹤喝得这么起劲儿。
微信进来一条消息，是家家。说是看到他们在吃饭，家家发来一段话，她看半天，才明白，大黄说千百鹤是电视台之前长期合作的团队，突然违约终止合作，说是被查出吃回扣之类的经济问题。
并且听说有一个叫沈醉的男人，为了她差点和台长闹翻，还为了她打过和尚。
季在在想起来初次相识，和尚受伤那次。
还是千百鹤有个孩子，后来不知道去哪里了，生父不详，网上有人传过是俞子游的，有人说是和尚的，也有人说是沈醉的，总之，没人见过那个孩子。
……
晚上10多，都醉了，除了她。
一个叫沈醉男人接走了千百鹤，临走之前，千百鹤说了一句，再也不见了各位。
她和俞子游把和尚送回酒店，两人回到酒店的露台上坐着。
她酒量太差，才喝不到一两，眼中明显有醉意了，好在思维清晰：“俞子游，以后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嗯。”他看着酒店后面远处的风景，勾起嘴角笑了。
他也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小女孩对自己说要保护自己。他想起第一次与她说话，她送得糖葫芦形状的赠品，像吉祥物一样被放在他的房间，想起很多次她看过来的眼神，像雨后湛蓝的天空，清新，包容，在她的手努力握住自己的时候，想起很多个与她相关的瞬间……
“叔叔阿姨不要你了，我要你。”
“嗯。”
“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
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电影里，少年对着流浪在海上的圣马丁鸟说，如果飞累了，你就停下来，歇一歇，这世界很大，你想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去看看，你可以勇敢一点，落在我肩上，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
他们坐在第一排最外侧。
和平日一样，他静静坐在那里，看着大屏幕，眼神波澜不惊，有人在讨论影片上映肯定会卖座，也有人在预测票房，还有人讨论影片的意义。
影片播放结束，所有人起身鼓掌，被电影所感动。
首映会来了很多人，快要结束时，大家开始窃窃私语，主持人在台上依次介绍电影主创，和导演团队，做轮到采访。
季在在坐在他的身侧。想起第一次见到他，那天阳光很耀眼，他突然走到面前，漂亮的眼睛看着她，瘦长的手指端着奇怪的糖葫芦问她，要不要尝试。
他就像从天而降的神仙，给她过去22年的人生带来光亮，在那之前，她没有感受过原来有这么一个人，只要站在他身边，你就能感受到温暖，他受过伤害，却还想要去保护别人。
这一刻，她想把所有阳光都给他，就像那天他送她回家，街边传来的那首歌那样温暖。
俞子游，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起
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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