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栖凤最近很奇怪，总是走神。
言梧问他怎么回事，栖凤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甚至好几次对着傅齐轩皱眉发呆，言梧为此生了闷气，将栖凤压了一夜，但栖凤还是一副为难的模样。
这样的不对劲发生在栖凤从后山回来。
言梧可以肯定，栖凤在后山遇到了什么。
大概率与魔尊有关，应该属于机密，所以栖凤才憋在心里不能跟他说。
言梧本想从傅齐轩那里了解，但傅齐轩整日没有精神，心系夜无尘和仙界。
他不好上前，只能日日看着栖凤往外跑，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言梧现在很像被丈夫冷落的妻子，整日待在圣子殿无所事事。
终于在某一天，傅齐轩忍不住逃跑，被守在殿外的大福当场拦下。
其实，早在傅齐轩第一天焦躁之时，言梧就认为他会逃走。
没想到傅齐轩居然坚持了半个多月，言梧有意无意避开跟傅齐轩处在同一处，方便他跑，等到傅齐轩终于跑了，言梧才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虽然傅齐轩没有跑成，大福的修为远在傅齐轩之上，平时根本看不出来，但大福好歹从栖凤出生起就是魔卫，感官不是一般的敏锐。
“你找到清夜仙尊的消息了？”言梧问。
傅齐轩丧气般低头，“得到一点风声，想去确认一下。”
天知道他被困在圣子殿内，是如何得到外界消息的。
言梧坐在他对面，带着好奇，“仙界都没有消息，你整日在殿内，怎么听到风声的？”
“特殊办法，反正知道一点，但不多。”傅齐轩嚎叫，“那个大福的鼻子怎么就这么灵，那么一点点气息都能闻到。”
言梧轻笑，“大福要保护栖凤，没点能力怎么在栖凤身边这么久。”
“是我大意了。”傅齐轩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
栖凤此刻回来，大步向着言梧走来。
“大福说有人越狱，傅齐轩你很厉害嘛。”栖凤话语中带着点幸灾乐祸。
言梧拉出一个凳子放在旁边，栖凤无比自然的坐下，身子一歪就倒在言梧身上。
傅齐轩已经习惯这个场景，对此见怪不怪。
“栖凤，我就稍微出去一下，应该可以吧。”
栖凤摇头，“不可以。”
傅齐轩抱头，苦恼极了。
“但是，本君可以帮你送信。”栖凤说。
栖凤愿意帮他，这让傅齐轩精神不少。
“能行吗，我只知道大概。”傅齐轩说。
当然行，栖凤对此可是无比自信。
“信诀确实容易被拦截，但妖兽不会。”
栖凤拿出洛木，在傅齐轩眼前晃悠，“说吧，想传递什么，妖兽会带到。”
傅齐轩双手接过洛木，不敢多说，怕妖兽传不到重点。
“行了，等着吧。”栖凤收回洛木，转眼间，圣子殿上空就出现十几只妖兽，向着四面八方散开。
看着飞散的妖兽，傅齐轩心中安定不少。
“谢谢。”
栖凤眨眼，上下打量他，没有说话。
突然间，栖凤身体失重，脑袋被按在言梧肩上。
言梧带着栖凤走开，傅齐轩看着言梧的背影有些不解。
他也发现了，最近栖凤总是有意无意地看他，搞得他心里毛毛的，特别是每次栖凤看他，言梧就黑着脸，怪瘆人。
灵泉池内，水波圈圈流动。
栖凤掰着言梧的脸让言梧直视他。
“言梧是不是觉得寂寞了。”
“没有。”言梧拉下禁锢住他的手。
“言梧酸了。”栖凤眯眼。
“齐轩身上有什么，你看他的眼神很奇怪。”言梧说。
水波增多，栖凤上前抱住言梧的腰，灵泉泡久了，他有些倦。
“这就要从言梧被卷入传送阵中说起。”栖凤说。
栖凤讲故事向来简短，三言两语就说明白了。
言梧听说傅齐轩身体里有一个奇怪的东西，突然就想起刚才傅齐轩说的特殊办法。
特殊办法就是指这个奇怪的东西？
若是这样，傅齐轩身上的违和感就可以解释了。
“魔尊跟那个奇怪的东西有关系？”言梧大胆猜测。
“聪明，是这个意思。”栖凤点头。
“事情有些复杂，那个东西跟傅齐轩的生命绑在一起，魔尊需要那个东西，外界太乱，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才安心。”
后山中的神秘人跟傅齐轩长得一模一样，穿着奇怪的紧身衣，一头短发。
神秘人眼神淡漠，行为很奇怪，有些僵硬。
总之各方面都很怪异。
但栖凤还是一眼就认出神秘人的身份，而魔尊跟神秘人很熟的样子。
栖凤靠近神秘人，发现他只是虚影。
他亲眼看到神秘人只是碰了魔尊一下，魔尊手上便长出血肉。
这就是寒泷说的，帮魔尊养伤的神秘人。
神秘人对他很客气，见他离开还会鞠躬送他。
栖凤带着满腹疑问观察傅齐轩，发现除了外貌，傅齐轩跟神秘人完全不一样。
他尝试感知，也不如往日那般灵敏，丝毫找不到神秘人的影子。
栖凤也没时间去研究神秘人，仙界最近热闹得不行，他也随之忙碌起来。
距离苍穹派灵气之地被毁已经过去半月，这半个月仙界各地的灵气之地都出现衰败现象。
仙界忙于解决灵气之地，对夜无尘的抓捕却丝毫没有松懈。
仙门似乎认定，灵气之地衰败一定是夜无尘与魔族暗中勾结的结果。
栖凤偷偷去看过仙界灵气之地的情况，根据灵气波动，已经能肯定，灵泉没救了。
灵气流失的速度太快，但新的灵气却一直不出现，仿佛灵气耗尽。
按照这个速度发展，过不了半年，阜摇大陆便会失去所有灵气。
魔界对此喜闻乐见，但这件事注定不被理解。
灵气对修士如同生命，这样惊世骇俗，十恶不赦的行为不能放到明面上。
将所有灵气之地毁坏，如此惊险的计划居然成功了。
魔宫大殿，魔尊终于出关，长老魔子都被召见。
然而这次却不是为了趁乱攻打仙界，而是为圣子准备生辰大典。
圣子殿下闭关四年，但规矩一直还在。
生辰大典无论如何都要完成。
仙界忙到不可开交，个个面色愁苦。
魔族此刻却突然递上请柬，邀请仙界参加魔族圣子的生辰大典。
接到魔族请柬的仙门长老都极有涵养，没有当面为难传信魔卫。
“魔界倒是热闹，生辰大典，这分明是挑衅。”
自从发过请柬，魔族就安静下来，看起来是真的在认真准备。
没有魔族的捣乱，仙界也没好到哪去，依旧忙得不可开交。
栖凤也闲散下来，整日待在圣子殿中，偶尔也会带着栖凤去街道上跟魔族子民打招呼。
日子仿佛回到了五年前，悠闲自在，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夜无尘的消息却迟迟没有传来，傅齐轩只被允许听到云霄峰的消息。
他依旧不能离开魔界，也不能联系师兄师姐们。
尽管仙界做出许多努力，但灵气之地的衰竭不可逆转。
而失去灵气滋养的大陆也逐渐出现灾难。
最开始是草木枯萎，后来是连续不断的暴雨。
深受其害的当属人界。
农民的庄稼颗粒无收，捕鱼人的船被暴雨冲走。
皇城不断派出官员赈灾，但天公不作美，难民的数量暴涨。
人们流离失所，人族城池内外满地尸骨。
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夜无尘隐藏在难民之中，一身破旧的衣衫，头发凌乱。
任谁都认不出这竟是往日清风霁月的清夜仙尊。
他从苍穹派逃走后便封闭修为来到人界，在人界的一个月，他看到太多无奈和眼泪。
人是如此脆弱，受伤会死，没东西吃会死，没地方睡会死。
灵气衰败最先受到伤害的便是人族，夜无尘从不高估人性，但当生存变得困难，人性就显得如此渺小脆弱。
杀伐抢掠是常事，腐尸成山是常事。
最底层的人何来人权一说。
他跟随难民一路逃亡，路上被难民袭击是常事，看到难民吃路边的腐尸也是常事。
夜无尘亲眼看到，一个父亲为了活命杀死自己的孩子妻子，也亲眼见到老人被虐杀。
苦难中的人们早已沦为野兽，多么熟悉的场景。
夜无尘千年前在魔界见过一处悬崖沟壑，那里的土地是红色的，沟壑中的眼睛也是红色的。
魔兽的厮杀还历历在目，魔族也曾经历过这样的苦难。
三界其实并没有差别，天道之下，众生平等。
夜无尘自虐般看着人间炼狱的出现，逼迫自己将这一幕幕都牢记在心底。
也许，他和魔尊很极端。
魔尊亲手毁坏魔界灵气之地，亲眼看着魔族子民沦为魔兽，每年都去魔域深渊告诫自己。
这种滋味确实不好受，夜无尘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怎么都闭不上眼。
暴雨已经下了三天，同行的难民数量少了一半，所有人都满脸麻木，眼中没有一丝光亮。
又一个孩子断气了。
孩子的母亲已经没有力气哭泣，只是呆呆的抱紧冰凉的尸体，身边人眼睛瞪的吓人，死死看着那个母亲。
一声鸟鸣出现在上空，他抬头望天，看到暴雨中一只模糊的影子。
难民看到空中的鸟，拼命往破旧的屋顶上爬，口中嗬嗬。
傅齐轩的话送到耳边，夜无尘却不能回应。
他已经走到这一步，经不起任何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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