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又是加班的一天。
盯着老头安详的充满皱纹的睡颜，濑尾结月想要在上面画一只乌龟的想法蠢蠢欲动。
不知是不是看透了她脑内的想法，旁边的人突然开口。
“辛苦了，濑尾大人，厨师已经为您准备了料理，请和我来。”
又是熟悉的西装。
这人是老首领身边的心腹，相当于贴身秘书的存在，每次确保首领已经睡着并没有任何生命安全之后，这人都会带她去隔壁的房间去吃一顿好吃的让人想把舌头都吞进去的高级料理。
“哟，几天没见，你的发际线又高了啊。”
这小鬼打招呼的方式还是这么让人火大又戳人心窝，而且从来就没用过敬称啊这混蛋。
十分在意自己的发际线问题的西装男咬牙切齿地憋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秉持着一位mafia精英的身份，他决不能做出任何有失身份的事情。
“……请和我来，濑尾大人。”
濑尾结月看着男人在狰狞和恭敬之间来回转变的表情，自认为体贴的她决定还是不要说出他裤子拉链没拉这种让他感到尴尬的失误了。
“不好意思啊，今天我带饭回来了，所以不用了，如果你喜欢的话就帮我吃了吧。”
濑尾结月绕开挡在前面的西装男，走向大门。
她让人把二号做的饭带回来了，回去热一下就能吃，好久没吃他做的饭还有点期待呢。
西装男听到这话纠结的表情突然停下来，变得有些异样。
“可是首领吩咐……”
“有这份心我是很感动啦，但是吃多了a5牛排龙虾海胆金枪鱼什么的，偶尔也想吃点普通的咖喱饭。”
濑尾结月叹了口气，有点忧郁地看向他：“啊，不过你应该不了解我的这种烦恼吧。”
这臭小鬼，真的很欠揍！
男人青筋爆出，忍得很辛苦：“那么晚点我会派人将主厨精心制作的饭后甜点送过去，请您务必享用。”
“嗯，如果你那么喜欢的话，那顿大餐就拜托你了。”
濑尾结月善解人意地说道，那双漂亮的粉眸里满满的都是体贴。
心腹：“……”
想骂人，又不知道该从何骂起。
目送少女离开之后，他来到了隔壁的房间，直接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铺着雪白桌布的长桌，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富有巧思的美丽菜品。
“药不用放了。”
顶楼的房间墙壁都是用了最好的隔音材料，所以就算是在隔壁也听不到其他房间里传出来的任何声音。
男人捏住聚拢的眉心，一脚踢翻了放在这张长桌前唯一的一张椅子，发出巨大的声音，旁边的厨师和服务人员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要不是你还有点用……”
也就是仗着首领最近需要她的异能力，要不然他怎么会容忍一个从贫民窟出来的小屁孩这样大不敬跟他说话。
男人彻底撕破了那张温厚忠诚的好人脸，盯着那张破碎的椅子残骸的眼神阴狠，仿佛是透过它在看另一个人。
等情绪平复下来，他一挥手，旁边的侍应生就将小巧的透明玻璃瓶端上来。
【xt350y14】，这是原本缓解白异病的唯一有效药品【xt350y】的变体。
是在首领的命令下研发出的新型药物，原本在预想中的作用是在缓解病情的同时增强异能力。
但最后研究出来的结果却发现这两种效果是完全冲突的，要想保持原来的药性就必然会随着摄入药量增加，副作用必然是异能力的减弱，甚至服药到最后会变成一个普通人。
这也是最近首领睡眠时间越来越短，导致愈发频繁传召濑尾结月过来的原因。
他们也不是没有试过把她的声音录下来，但经过二次传播后的歌曲却失去了让人安稳入睡的能力。
也就是说，要想保持异能力强度不变，那就必须断药。
于是他们研发出了改良版的【xt350y】，经过十四次的推翻，终于成功，既能延续之前的止痛效果，又能增强异能力的强度。
按照他们预想的，这款药品服用两个周期后就能将异能力发挥到最大限度，最后甚至能完全治愈首领的失眠症。
而唯一的弊病是会加速患者体内的器官衰弱。！
“夜莺的宿命就是为国王唱歌，直到死为止。”
男人轻轻敲击玻璃瓶的薄壁，发出清脆好听的“叮”，笑容意味深长地说道。
反正不久之后就会死了，他没必要和这种短命的小玩意计较。
旁边的人先是看到男人脸色涨红青筋暴起像个愤怒的辣椒，然后想到什么之后的释然，最后是一阵莫名其妙的狂喜，大笑着推门离开了。
一路走来，或许是他气宇轩昂的姿态过于有魅力，男人总觉得今天围绕在他周围的视线格外的多，而且还不断有两三人看他一眼就羞涩地移开视线，跟身边同伴窃窃私语。
而那间摆着长桌的屋内，同样内容的讨论也在展开。
“佐藤先生的拉链……”
“是啊，大大方方的开着呢。”
“……刚刚应该提醒一下的。”
“谁敢去，话说因为太丢脸了，按那个人的性格肯定会先骂你一顿。”
留下来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心里却十分一致地暗戳戳期待着那个人出丑的场面。
俗话说建立友谊的最有效方式是讨厌同一个人，根据这一理论来说，这几个人已经在短时间内从素不相识变成了好感度60的好友了。
……
中原中也将礼物从柜子里面取出来，放在自己的床头。
今晚的月亮很圆，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盒子上的闪粉在光下营造出梦幻的效果。
结月会喜欢的吧？
在濑尾结月还没有加入港口mafia的时候，他们在偶然一次经过了这家首饰店，玻璃橱窗里展示的饰品很多，然而在所有饰品中，她却只盯着那条在其他饰品中黯然失色的银色项链。
样式普通，吊坠也丑丑的，略带抽象派神韵，明明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平时对这些装饰不太感冒的濑尾结月那天却破天荒地盯了半天。
从那天之后，他们每次经过附近，濑尾结月就算绕路也要走到玻璃橱窗前看一会儿再走。
中原中也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月亮，不禁想起了他和结月相遇后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
之前也说过，当时因为在结月奇奇怪怪的言论下，他的生日最终也变成了她的生日。
因为这一年以来，两人的关系已经从陌生变成了互相依靠互相陪伴的朋友了，所以中原中也虽然有点不爽，但还是打算在生日当天送给濑尾结月一件生日礼物。
为此，当时极度缺乏赚钱能力的他在附近所有的垃圾点里翻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残缺的机器人模型。
他小心翼翼地把它宝贝地装进袋子里，带回家擦拭干净，充分晾干。
然后一点点摸索着收集了需要的材料，跟着别人早出晚归地学了一段时间，才把机器人残缺的部分修补的勉强算是完美。
中原中也想起当时还有点不好意思，因为那个时候他太小，什么都不懂，周围的人又太穷，他能想到的能作为礼物的也只有从垃圾点里捡回来的“好东西”。
纯粹又真诚。
所以到了生日那天，当他假装不在意地随手把礼物递给女孩时，他内心无法否认在渴望获得对方一些惊喜的反应。
而濑尾结月当时的反应却只达成了他的预期的前一半———只有惊，没有喜。
他至今还记得当时女孩脸上一副让人气的牙痒痒的茫然不解，却没发现她当时的僵硬和眼神的闪烁：“送我的？为什么？”
“笨蛋结月！”
他气愤地把自己用纸板做的礼物盒子扔到表情呆滞的濑尾结月怀里，自己跑上了楼梯。
她怎么能忘记呢，明明当初约好的。
说什么“我是为你来到这个世界上”也全都是骗人的。
小孩气鼓鼓又郁闷地躲在瞭望台的小房间里，对着齐木之前睡过的纸箱念念叨叨，就像以前在夕阳下的山坡上做的那样。
尽管纸箱不会有任何回复，但他的心情还是奇妙地平静下来。
楼下的脚步声走走停停，最后消失。
“……算了，作为一个比她更成熟的大人，我不应该跟她计较这些事情的。”
从遇见她的第二天起，他就知道，虽然她比他大三岁，但是心理年龄绝对是他更大。
中原中也收拾好心情已经是两个小时后，打算下楼告诉结月今天是他们，准确来说是他的生日，那是他准备了很久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然而楼下已经没了人，安静的像是夜晚的荒原，只留下一张字条：【我去睡觉了。】
他只好也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
那是一个杂物间改造出来的小房间，窗户很小，但是月光从狭小的窗口透进来却恰到好处能形成一束明亮的光，刚好照在他的床头。
晃的人睡不着。
于是他翻来覆去，感受着夜晚的宁静和寂寞。
然后，他意识到了，睡不着除了烦躁和月光的原因以外，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枕头很不舒服，比平时的好像高一点。
本该柔软的枕头下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他拿起枕头，陈旧的木床发出“吱嘎”的声音。
枕头下面，是一个缝的歪歪扭扭的橘色小狗玩偶。
橘色布料缝制的针脚粗糙明显，充当眼睛的是两枚圆圆的深蓝色纽扣，只是因为两边的位置不太对称，显得有些奇怪。
……但是很柔软。
赭发蓝眼的男孩自己都没发现看着虽然心里下意识说丑，嘴角却掩盖不住地翘起。
中原中也拿起它，最后在这只丑丑的小狗玩偶脖子上找到了一个系的很完美的蝴蝶结，蝴蝶结上绑着一个卷起来的小小纸筒。
【给中也：
这是结月姐姐亲手做的礼物，要好好对它。
————世界上最完美的结月姐姐上。】
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窗外传来濑尾结月兴奋的声音。
“中也！快看窗外！”
中原中也下意识看向房间里那扇狭窄的窗，透过擦的干净的玻璃，他清晰地看到了漆黑的夜空中从下面陡然升起的一道拖着金色尾巴的烟花。
“咻————————”
烟花升至最高点，绽放。
“砰—————！”
“砰砰砰—————”
一个接一个的灿烂烟花，分不清是光还是火，四散着像美丽的流星雨一样坠落，月亮的光辉在它面前也变得黯淡。
中原中也站在窗口，睁大的钴蓝色眼眸中映出天空中最漂亮的焰火，忽明忽灭。
在遇到结月后的第一个生日，他看到了耀眼，明亮，温柔，奇迹般的绽放于天空中的花。
“中也，生日快乐————！”
他循着声音低头望下去。
女孩脱下了白天的斗篷，烟花下她雪白的碎发被别在耳后，仰着头露出比他见过的所有焰火和月光还要耀眼的笑靥。
“惊喜吗？烟花是我拜托店长大叔放的哦！还有，机器人我很喜欢，你还蛮厉害的嘛！”
不知为何，看着她的那种笑容，他的内心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冲动。
这是平时的自认为成熟的他绝对不会做出的幼稚行径。
他推开窗户跳下去，抱住她。
“生日快乐，结月姐姐。”
男孩闷闷的声音却很清晰地盖过烟花绽放的“噼啪”声传到了濑尾结月耳中。
“嗯。”
“以后还要一起过生日。”
“啊？哦哦。”
“你再说一遍。”
“啊？哦……”
“不是，是我说的那句。”
“以后还要一起过生日？”
濑尾结月思考了两秒，尾音上扬表示疑问。
“嗯，约定好了。”
中原中也不知什么时候伸出小拇指，笑着擅自勾住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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